重生寡头1991

第2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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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罗斯的大部分商人看来,远东这个堪称一穷二白的地方或许是一块鸡肋,但是在中国人的眼里,这块地方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尤其是对成立不久的中远北方集团来讲,这个由郭守云一手控制的广大地区,更是处处充满商机与财富的宝地。
以一场远东独立事件为契机,由于在整场时间中,国内对郭守云的坚定支持,这段时间以来,郭氏集团同中远北方集团的贸易往来出现了转机,尽管中远还没有获得真正进入远东的机会,但是在一些贸易问题上,郭守云还是初步的转变了部分立场,他开始尝试着同中远更进一步的接触。
就拿双方关于宝钢轧钢机设备进口贸易方面的磋商来说,在郭守云的默许下,远东几家大型机械设备生产厂以及三家炼钢厂,已经同中远签署了包括提供设备、派遣技术组、为中方技术员工提供技术培训等一揽子的贸易合作项目协议。而在相同的条件下,远东方面所开出的价格,却比日本方面的要价低了近百分之二十。
当然,远东方面之所以愿意提供这么优厚的条件,也是有其目的的,首先说,现在不仅仅是中国方面需要类似这方面的贸易合作,远东方面同样也对此有着迫切的需求。不要小瞧远东同宝钢之间的合作项目,就是这一个大型的采购项目订单,便能令远东四家大型机械厂、三家钢铁厂摆脱经营上的困境,而这些厂家生产经营状况的改善,则能为远东解决数万人的就业问题。因此,从这方面看,远东与中远北方集团的合作,是一个合则两利的好事。其次,远东的机械、钢铁行业之所以为宝钢提供如此优厚的条件,也是为了更好的打入中国市场,排挤一直以来在中国钢铁市场上占据优势地位的日本同行。虽然目前中国的改革开放起步时间不长,但世人有目共睹的是,中国的市场潜力很大,大到足以令所有人垂涎三尺。在挺进中国市场方面,刚刚独立起来的俄罗斯已经起步晚了,因此,他们需要追赶,需要尽一切可能的抢占市场份额。
而换一个角度说呢,对于目前的中远北方集团来说,他们也在做着抢占俄罗斯市场份额的打算。中远作为一家纯国营的大型贸易集团,其领导层的人物几乎全部脱胎于政府机构,因此,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在更多的时候都是倾向于宏观的,而从宏观上看,俄罗斯的整体状况与中国大体相近,可又存在着巨大的互补空间。从两国的经济状况来看,俄罗斯自然资源丰富,木材、天然气、铁等自然资源的储量高居世界首位,煤炭、铝等资源的储量居世界第二,已探明石油蕴藏量占世界总量的百分之十三,天然气储量则占去了世界总量的三分之一。而除了丰富的自然资源之外,俄罗斯以机械制造、化工、石油等行业为主的重工业技术,可谓是高度发达,尤其是国防工业,其武器制造技术,甚至一度超过美国。
相对于俄罗斯的状况来说,中国则是走了另一条道路。综合来说,中国的自然资源也很丰富,可一旦放到实际环境里,这些资源却总能给人一种不够用的感觉。比如说木材,比如说钢铁,再比如说石油。同时呢,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走的路子几乎是与前苏联截然相反的,中国政府优先发展的并不是标明国家实力的重工业,而是农业与轻工业、加工工业并重。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拿纺织工业来说,中国基本上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棉纺工厂,而这在当年的苏联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一个有资源、有科技、有重工业,却没有相配套的雄厚资金实力,没有足以满足国内民众生活需求的发达农业、轻工业以及加工工业,而另一个呢,则是恰恰与此相反。这么两个大国凑在一起,的确很有互通有无、优势互补的空间。
现在,随着强大苏联的解体,中国政府方面已经将目光瞄准了新兴但却孱弱的俄罗斯,而拓展与远东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中国在俄罗斯扩大影响力的一块踏板。在这种情况下,中远北方集团作为伸向远东的第一根触角,它首先要做的,就是抢占空间,排挤其它企图介入远东事务的利益方。
孙红羽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朝哈巴罗夫斯克跑,她一方面是在追宝钢的项目,另一方面,也在试图同郭氏集团全面拓宽贸易渠道。就在不久前,郭氏集团在同中远北方集团达成了一项长期的贸易合作计划,按照这项计划,在今后三年间,郭氏集团将把类似食品、服装、卷烟、家用电器等方面的贸易,重新转向国内,即以国内相关产商为主要的进货方。而作为回报呢,郭氏集团在整个进口环节上,都能享受到相当诱人的优惠待遇。
连续两周时间,孙红羽作为中远北方的董事长,真可谓是七下江南,她先后奔波于宁波、温州、杭州、嘉兴等地,四处联系成规模、上档次的服装、皮革以及纺织厂家,竭尽所能的要将供货渠道问题一次解决掉。而孙红羽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她和郭守云之间的关系摆在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上面对这件事盯得很紧。
在服装出口这件事上,北京方面的确相当重视,按照他们的意思,这件事不仅仅只是一个商业事件,同时也是一个政治工作:来自远东的这一大笔订单,不仅有助于国内轻纺行业的发展,同时,也能够通过这一笔生意,挤掉韩国人逐渐向远东渗透的影响力。而除了这两方面的考虑之外,有些人还打算借此机会,进一步同郭守云拉近关系,此时时近中国传统的春节,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把这一笔生意谈成了,那么接下来就有一个招标会需要举办,作为郭氏集团的总裁,这个招标会郭守云多少也应该有所表示。一个招标会,一个传统的春节,如果这两件事情凑到了一起,那么郭守云是否应该回国来看看呢?而一旦他回了国,那这个机会就真的是难能可贵了,它绝对有利于拉近郭守云日渐与国内疏远的关系,从而促使郭氏集团与中远北方集团的关系,朝更加良性的方向发展。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边境倒爷,到人人喊打的跨国通缉犯,再到各方争相拉拢的“香饽饽”,短短一年的时间里,郭守云的身边数经变换,而且那变化之大,几乎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也许有人会觉得这位郭大老板如今很风光,活得很舒服,日子过得很痛快,可说一句实话,他在这一路走来的过程中,先后经历了多少的艰难酸楚,又有过多少无奈挣扎?不要忘了,当初国内查封哈尔滨郭氏进出口贸易公司,并对郭氏兄弟进行通缉的时候,恰好是郭守云事业起步,且最为艰难的时候。在他四周强敌环顾的情况下,国内一把抽掉了他身后唯一的退身木板,这件事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郭守云都忘不了,如果可能的话,他是再不想跟国内有任何牵连了。
不过这种事情毕竟不是小孩过家家,谁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郭守云虽然在远东的势力很庞大,但他需要考虑的东西却更多,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与他所反感的一方打交道了,即便是仇人,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不得不与对方相妥协。幸好的是,郭守云很聪明,他的原则性也很强,在需要同谁打交道这方面他或许有些不由自主,但是这个交道怎么打,彼此的关系朝哪方面发展,他却可以做的了主。在同国内打交道这件事情上,郭守云的原则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国内奉行务实的政策,对待任何人任何问题都首先考虑利益这两个字,那没什么好说的,他郭守云第一个要考虑的,也是一个利益问题:好处均分,风险共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回国内过春节?这是件好事啊,至少如今的郭守云是这么看的。离开东北这么久,他对哈尔滨的确是有些怀念了,更何况,守成和东婷都很支持这个想法,这兄妹两个乡土观念很重,他们出来奔波这么久了,早就打算会哈尔滨看看了。而更加重要的一点是,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两个人要去北京,他们要向国内那边靠拢,在这种情况下,基于自身最根本的利益考量,郭守云的国内之行也是无可回避的。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当孙红羽提出招标会定在春节期间,并借机邀请他前往哈尔滨观看春节冰灯展的时候,郭守云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离开自己的家乡将近一年了,他真的要回去看看了。
第三二一章 初现的修宪危机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隔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燕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站在别墅区南侧的黑龙江上,穿着一袭黑色呢料大衣的郭守云,抬脚在江面厚实的冰层上跺了跺,扭头对站在岸上的孙红羽与郭守成笑道,“如果按咱们国内阴历的节气计算,今天已经进五九了吧?”
孙红羽微微一笑,屈指一算,说道:“五九的第三天了。”
“五九六九隔河看柳啊,”郭守云点点头,而后扭头朝江对岸看去,“可惜,今年的天气太冷了,这五九天里,也没有什么柳可看的。”
“依我看啊,这里即便是到九九天,也没有什么柳树给你看,”孙红羽笑道,“这里要看白杨倒是随处可见,可这柳树嘛,却要往南走才能看见了。”
“那倒未必,”郭守云笑了笑,弯腰从冰面上攒起一把积雪,用力一按,团了一个雪球出来。他将这个白生生的雪球拿在手里掂了掂,远远朝江对江心的位置跑过去,这才继续说道,“看到这一带的江岸了吗?等到天气再暖和一点,我就要在这里植满垂柳。”
郭守云说着,伸手指了指东面远处的一个钢铁塔架,说道:“看到没,从那开始,直到别墅区西侧五百米,还有别墅区的周围,我都要给它植上垂柳,把这一带的风景好好变上一变。”
“那能植的活吗?”守成愕然,他没听出自己的大哥正在同孙红羽打隐语。
“呵呵,且不说能不能植的活,即便植活了,恐怕也看不到万条垂下绿丝绦的胜景,”孙红羽步下江岸,不急不缓地走到冰面上,径直来到郭守云的身边,眺望着黑龙江南岸的抚远,意味深长地说道,“而没有那份必要的景致,单单是几株垂柳,估计也会乏味的很。”
“嘿嘿,红姐又在以己之愿度人之心了,”郭守云嘿嘿一笑,将手上素白的手套除下来,随手塞进大衣口袋里,这才不以为然地说道,“在小弟我看来,有没有景致终归是无关紧要的事,关键是要活的舒畅啊。想想看,如果自己整日里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有话不敢说,有事不敢做,不分昼夜的满腹仓皇,那即便是生活在仙境之中,又有什么意思?”
大哥与孙红羽的对话进行到这,守成总算明白这两人所打的哑谜了。正如过去一样,孙红羽仍旧在坚持不懈的做大哥的思想工作,她想让大哥,准确的说,是想让郭氏集团的方针,更加倾向于国内,而大哥呢,他的想法仍旧如当初那般坚决,他根本无意向国内过多倾斜,而是要继续将远东独立与俄罗斯联邦中央与国内两大势力之间,过他所喜欢的那种逍遥自在的生活。
对大哥与红姐两人之间那近乎截然不同的思想,守成也不知道谁的想法更加正确。从根本上说,红姐的思想出发点很高尚、很理想化,而大哥的则更加现实。理想令人激动,令人心潮澎湃,而现实呢,它虽然很残酷的,在很多时候也令人倍感无奈,但归根结底,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脱离开它。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要想判别出一个谁对谁错来,那实在是太难了。
“小狐狸,”定定的在郭守云脸上看了一会儿,孙红羽叹口气说道,“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来了远东之后,你整个人变了很多,哦,应该说是变得太多了。”
“是吗?”郭守云笑了笑,反口说道,“可我却不这么看,在我看来,并不是我变了很多,而是红姐你变了很多,自从出任这个中远北方集团的董事长之后,你的变化太大了,说实话,从你现在言谈举止上,我几乎很难看到当初那个红姐的影子了。”
“哦?”孙红羽淡然一笑,很显然,她对郭守云这番话很是不以为然。
“其实要看清别人的变化或许很难,但要看清自己的变化,应该很容易,”郭守云哈一口气,在那一片白蒙蒙的雾气中,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就拿我来说吧,我要想看清自己变没变,那只需要随便翻出一件旧事来,然后平心静气的去考虑一下,这件事情我过去是如何考虑的,显然又是如何考虑的,两相之下简单对比,有差距那就说明我变了,差距不大或者说是没有差距,那我就还没变。呵呵,不知这个办法红姐你尝试过没有。”
“嗯,这个办法听起来倒是很有意思。”孙红羽歪头想了想,欣然一笑说道,不过……
孙红羽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她看到在江边的岸堤上,一身黑衣的尼基塔,正拿着一份厚厚的稿件奔下来,从她那严肃的表情上看,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向郭守云汇报。
尼基塔过来的速度很快,在刚一踏上江面的时候,她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上。幸好的是,江边上站着几名保镖,这些身手敏捷的家伙扶住了她。
“红姐,”几步跨到两人的身边,尼基塔先是礼节性的同孙红羽打了个招呼,继而将手中的文件递到郭守云的面前,说道,“先生,莫斯科刚刚传过来的最新消息。”
尼基塔这么说着,又看似不经意的朝孙红羽瞟了一眼,尽管她嘴上什么都没说,但那意思却相当明确,她希望这位“红姐”回避一下。
“小狐狸,你们先谈,我和守成到那边看看。”孙红羽哪能没有这个眼力劲啊,她微微一笑,一边朝岸边走,一边指着别墅区西侧说道。
郭守云没有挽留,他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尼基塔刚刚交过来的这份文件属于绝密,这种东西是绝不能让外人获知的。
“先生,”等到孙红羽与守成走远之后,尼基塔才说道,“今天早上,克里姆林宫突然召集了各方的人大代表,总统办公厅事务助理提出,要在近期内组建一个修宪委员会,将修改宪法的问题提上日程。”
“修宪?”郭守云皱皱眉头,随手翻开了手上的文件。
自从不久前的苏维埃扩大会议结束之后,汇集到莫斯科的人民代表们并没有迅速返回,他们滞留在莫斯科,组成了一个全新的、旨在取代最高苏维埃权力的人民代表会议机构,而郭守云手上的这份文件,便是远东代表中的一些人发回来的。
“是的,先生,”尼基塔显然已经看过这份文件了,她说道,“克里姆林宫这一手玩的很卑鄙,他们之所以动用总统权力,如此仓促的召集这次会议,显然就是为了防止各方代表同背后的支持者取得联系。因为事情来的突然,咱们的人也无法同这边取得联系,所以他们都投了弃权票,不过这已经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了,因为按照人代会的执行标准,只要有超过三分之一的赞成票,那么这项决议就算是获得通过了。”
“嗯,”郭守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作为人大代表中的一员,虽然只是挂名,可也知道这方面的规定。不过话说回来,他同样也知道,现行的俄罗斯联邦宪法是必定要做出修改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如今的俄罗斯联邦宪法,还是一九七八年的俄罗斯社会主义共和国宪法,如果按照这份宪法的规定,目前俄罗斯真正有权管理国家的,还是俄罗斯共产党,而国家建设的最终目标,也还是实现共产主义。尤为重要的是,按照现行宪法第十条的规定,“任何人无权利用社会主义财产来达到个人发财致富的目的和其他自私目的。”而像自己这样的商人,显然就是违宪的典型了。
不过话说回来,郭守云对克里姆林宫在这个时候提出修宪很是不以为然,他觉得叶氏走了一步臭棋,他们挖了一个大大的坑,然后准备自己率先跳下去摔死。
修宪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大事,这是毫无疑问的。而在目前的俄罗斯,真正掌握着立法权力的部门,就是人民代表会议,而在这个机构中,克里姆林宫的影响力很小,甚至可以说小的可怜。在人民代表会议的数百名代表中,除了一大批受制于各方巨头的地方代表之外,剩下的就隶属于各方政治力量了,在这种情况下执行修宪,那势必会出现一个最大的危险——新宪法规定俄罗斯联邦的国家政治道路以及权力体制为议会制,而非克里姆林宫所期望的总统制。
众所周知,资本主义的权力体制也分为很多种,而且重较为普遍的有三种:议会制、总统制、君主立宪制。君主立宪制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而议会制与总统制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国家元首权力的大小方面。在实行议会制的国家里,作为国家元首的总统,基本上没有什么权力,他们说白了就是个摆设,国家的大权是把握在议会手中的。而在实行总统制的国家里呢,议会作为立法机构,其权力相对来说要小一点,至少在特定的时候,总统有权力解散议会。
目前俄罗斯的形势是,克里姆林宫掌握着很大的军权,把持着国家的财政,而人民代表会议呢,他们本身没有多大权力,但是其背后的支持者却权势熏天,同时呢,他们还是法定的立法机构。更糟糕的是,人民代表会议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克里姆林宫的权力,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一种政敌间的仇视关系。在这个时候,克里姆林宫提出修宪,这不就是给他们自己找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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