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现在去公司,可我现在还在外地啊。”
李青山打电话来说有个客户新家要装修,公司指派给了李青山,现在要去客户新家勘察,然而李青山一早就和家人出国旅游了,他不愿失去这个单子,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打电话给温祈,叫他和客户过去。
温祈本来就堵车堵得心烦,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李青山好说歹说,温祈还是和他在电话里吵了起来,最后李青山扔下一句爱干就干不干就滚就挂了电话。
温祈坐在座位上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时寄寒关心道:“怎么了?没事吧?”
“你别管!”温祈恶声恶气道。
时寄寒识趣地闭上了嘴,车内一时安静下来。温祈又叹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现在必须回去了。”
他看了看时寄寒,时寄寒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又想了想,干巴巴地吐出一句抱歉。
前面的车子动了动,朝前挪了一截,时寄寒踩油门跟上,又堪堪在前车保险杠前停下,他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的起伏:“没关系,工作重要,待会我们在前面掉头……”
话还没说完,只听车子后头传来“砰”地一声,车身也摇晃了一下,时寄寒立刻反应过来:“追尾了!”
温祈一呆,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要是倒霉起来,喝水也能塞牙缝。
马路边上,温祈心疼地看着后车尾碰掉的一块漆,这可是他最贵的一辆车子,时寄寒还在和肇事者交涉,对方是一个肌肉壮汉,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头,粗声粗气地问:“喂,你小子怎么开车的!马路上怎么能突然停车?”
温祈简直要给气笑了,倒打一耙也不过如此,当即就毫不客气地反击道:“你搞清楚,前面堵车,我们的行为合法合规,是你自己不长眼撞上的,还想赖到我们头上不成?”
“你什么意思!”那壮汉急眼了,他上前一步,时寄寒见状忙把温祈护到自己身后,不卑不亢地说:“这位先生,有话好说,这附近都是摄像头,谁的责任可以交由交警判定,不过我想大家都是体面人,没必要为了这点磕磕碰碰浪费彼此的时间,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谈谈,你觉得怎样?”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一般人都会顺坡下驴直接私了,但这壮汉可不是一般人,他圆目一瞪:“有摄像头怎么了?有钱人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单手……只手遮天啊?我不管,你们得给我赔钱,还要赔我精神损失费,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他话音刚落,早已在后面隐忍多时的温祈立刻炸了,他不顾时寄寒的阻拦,呛声道:“你有病吧你!明明是你撞的我们,是你该赔我们钱!还精神损失费,你干脆说赔你一辆车得了!”
壮汉被温祈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撸起袖子推了温祈一把,这就是打架的前兆了。温祈也不甘示弱,他把时寄寒推到一边,不顾时寄寒焦急的叫喊就和那壮汉打起来。
时寄寒见劝说无果,心一横,强硬地挤进那两人之间,温祈吓了一跳,赶忙停手:“你过来干嘛?快走开啊!”
然而已经迟了,那壮汉一拳挥来,时寄寒敏捷地退后,鼻尖堪堪和拳头擦过,但眼镜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只听清脆的一声响,眼镜被拳头扫到地上,镜片大概是碎了。
那壮汉一愣,也住了手。温祈一把扶住时寄寒,急得语无伦次:“怎么样?有没有被打到?疼不疼?”
时寄寒拍了拍温祈的手:“我没事。”他整了整衣服,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无意和解,那我们就报警处理吧,连着这次殴打一起,到时候该赔多少我们也分毫不少。”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交警电话。
那壮汉见他真的报警了,气势顿时不复之前,“我……我怕你啊?报警就报警。”
时寄寒看了看周围,围观的群众全都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甚至有好事者还在拍视频。
温祈扶着他到一旁坐下,在等待交警到来的过程中,温祈还在不停地问时寄寒有没有受伤,时寄寒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怒火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你以为他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些花拳绣腿吗?要是你受伤了怎么办?你知道看到你会受伤我有多担心吗?你在做事之前能不能想一下后果,想一下我?”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着出来的,这句话埋在他心底很久了,他其实很想问问温祈,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爱着他?
温祈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脾气一向不好,小时候温扬莎不在他身边,但到底也很宠他,后来遇到时寄寒,更是被宠得没有下限,他没有深思过时寄寒的话,只觉得自己被冤枉了,难道这趟旅行不是为了和他“结婚”吗?
想到这里,温祈也冷下脸:“行,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想要和你去教堂,反正我们都是男人,也结不了婚,戒指也被我弄丢了,是我的错,行了吧?”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曲解我的意思?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寄寒无奈地按了按眉心,“戒指的事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
旧事重提,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说好的不要再吵架,然而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时寄寒苦笑着想,情到浓时说出的话都是情不自禁或真或假,没有什么当做人生箴言的必要。
温祈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站起来说:“我得回公司了,我先走了。”
时寄寒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你要一个人回去?”
“工作重要不是你说的吗?你把我丢下的次数多了去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能处理好吧?”温祈压根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他径自抛下时寄寒走了。
在经过时寄寒身边时,时寄寒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他的手,然而手到半空便停住了,他只是捡起了地上那碎裂的眼镜。
温祈从余光里看到,时寄寒形单影只地站着,并没有看向他,正午时分的阳光在时寄寒脚边铺成厚厚的金色地毯,他整个人站在阴影里,充满了冬天的萧索意味。
第12章 分手
等处理完后续的工作,天都已经快黑了,时寄寒忙了一整天,身心俱疲,连饭也懒得吃就回了酒店。
洗完澡后时寄寒看了一眼手机,不出所料干干净净,什么信息也没有,他面无表情地扔掉手机,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时寄寒发现自己内心再也不会起波澜了,是已经习惯了。这一段感情走了三年,他倾尽所有,爱到遍体鳞伤,爱到失去自我。
然而人海茫茫,弱水三千,有人贪恋花丛,有人只饮一瓢。
他本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可以缔造一出浪子回头的佳话,事实证明,他太高估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了,能使浪子回头的人不是他。
或许人的一生总要撞一次南墙,爱一个人,死一次心,回一次头。
时寄寒躺在床上,虽然身上无一处不累,但是头脑却异常清醒,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眼前是黑黢黢的天花板,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就这样吧,他想。
时寄寒抬起手盖住眼睛,把所有的思绪通通赶出脑海,内心终于重归平静,一滴晶莹从眼尾悄然滑落,黑夜里依然静得落针可闻。
自不必说,时寄寒一早起来当然是憔悴得像大病初愈,他慢腾腾地洗漱完,站在阳台上感受着湿润微咸的海风,一只海鸥飞过来停在栏杆上,歪着脑袋看着时寄寒,时寄寒被它呆呆的形态可爱到了,忍不住笑了笑。
那只海鸥是个不怕人的,他看了一会时寄寒,好像明白他没有恶意,就直接跳到他搭在栏杆的手背上,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时寄寒,时寄寒失笑:“看我干嘛?我可没有小面包可以喂你。”他自己到现在也没吃饭呢。
不知是否听懂了他的话,海鸥低下头啄了他一口就飞走了,时寄寒哭笑不得地摸着被啄痛的地方,心情也因为这个小可爱的造访而轻松了一点。
正当这时,时寄寒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他摸了摸肚子,自嘲地笑了笑,这个世界没了谁地球都是一样转,他没了温祈一样要生活。
反正假期还有好几天,酒店也没到期,时寄寒也不急着回去,索性就自己一个人在岛上逛起来,就当是转换下心情。
他在岛上找了个眼镜店,重新配了一副眼镜,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崭新的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淡漠疏离。
不知不觉,他已改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