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答让正在喝汤的克拉默差点呛到,他放下手中的汤碗,发现两名中国法官都用一种礼貌的微笑看着他。
“当然,我们问心无愧。”他也尴尬地笑了笑,刚才两位中国法官的发言似乎别有一番深意,不过他也不能确定就是了。
“克拉默先生,想起来我们两个之前差点也有机会像这样坐在餐馆里共进晚餐呢。”向哲浚一边往自己的碗里夹菜一边说道。
“嗯?”克拉默有点疑惑,他不记得几年前曾经受到过向哲浚的邀请。
“当时我本来打算邀请您一起讨论一下案情,但是您的助手说那天晚上您没有时间,有些旧日本的官员和企业家已经提前请您去他们的住宅参加晚宴。”向哲浚低下头,从自己的碗里扒拉了一口饭菜,然后重新抬起头看向满脸尴尬的克拉默。
克拉默这才回想起来那天的事情,他和日本的一些政要和企业家,以及其他的一些美国驻军高层人士一同参加晚宴,在那场宴会上麦克阿瑟亲自告诉他应该在接下来的审判中照顾一下他们这些“慷慨的朋友”。当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时,那时候的助手向他汇报了当时担任检察官的向哲浚来访的消息,不过被克拉默直接无视了。
“非常可惜,还好这次没有错过。”克拉默现在恨不得立马消失,他终于发现两位中国法官私下请他吃饭,只是在对第一次东京审判时自己和日本人狼狈为奸进行言语上的报复和羞辱。不过克拉默现在也不能直接离开,国内对他的要求是“不要惹事”,现在不给中国人面子的话,以后自己就要背黑锅,他可不想晚节不保。
“当然可惜了,上一次审判的时候,可惜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梅汝璈说道。
“是啊,你看看,我们两国是对日作战的主要国家,多少美国将士战死在太平洋战场上。但是害得这些美国军人们丧命的罪魁祸首,最后却还能继续当日本的天皇,这种事情要是继续下去的话,不知道那些为国牺牲的美国军人要怎么想呢。”向哲浚接过话说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要狠狠地诅咒那些和日本法西斯相互勾结的人。”梅汝璈摊摊手说道。
两位平日里说话文绉绉的中国法官此时在尴尬不语的克拉默面前一唱一和,他们在几年前为了将几个罪大恶极的日本战犯送上绞刑架,几乎踏破了其他十个法官的门槛,最终才以极度微弱的优势获得成功。当时对他们态度最差的,恰恰就是英美澳这几个国家的法官,最后的死刑判决虽然是不记名投票,但究竟是哪几个法官投了反对,大家也都心中有数。
就这样,克拉默只好埋头享用桌上的菜肴,一言不发地听着两名中国法官的对话,同时在心里把那些将他赶到这里背黑锅的政客们全都骂了一遍。
“克拉默先生,今晚这顿饭还和您的胃口吧?”
“哦,当然!”
当这次用餐终于结束后,克拉默如释重负,不过正当他打算和梅汝璈、向哲浚两人道别时,却听到向哲浚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如果是华盛顿、巴黎或者伦敦的话,应该就不用临时搭建法庭了吧。”
第322章 难逃一死
1951年9月8日上午,位于东京的东亚国际军事法庭主会场内人头攒动,前来围观第一场审判的日本民众数量达到了上万人,他们有的人能够坐在内部的观众席上,而更多的人则是要坐在法庭建筑外的区域,靠巨大的外置屏幕来观看法庭内的审判实况。
梅汝璈、向哲浚等七位法官凌晨时分便已经来到这里,今天的审判任务已经排满,不过受审的几个战犯只能算是开胃小菜。坐在公诉人席位上的检察官几乎全部来自中国,他们每个人都精神抖擞,跃跃欲试。
法庭的审判席上悬挂着联合国的徽章以及参与审判的各国国旗,数米高的审判席需要站在受审者席位上的战犯仰起头来才能看见。观众席位在控辩双方席位的后面,将整座法庭围在中间,此时上面坐满了手持横幅与标语的群众,他们的激动心情一点也不亚于法庭的工作人员们。
当一切准备就绪以后,第二次东京审判中首个受审的战犯是乡古洁,它是在随机抽选中成为第一个受审人的。当这位前三菱重工社长穿着囚服,手脚上带着镣铐,被两名担任法警的解放军战士带入受审人席位上时,法庭周围的群众大声欢呼起来。
坐在主法官席位上的梅汝璈敲了敲法槌,其声音通过扩音器的放大使得所有人都能听见,会场中的人们于是安静下来。
执行完必要的前置程序后,担任公诉人的检察官在梅汝璈的指示下,开始宣读手中的起诉书:
“我们相信,于1946年至1948年间执行的第一次东京审判中,远东国际法庭的审判过程受到某些个人与国家的恶意干扰,审判人员受到罪犯、企业以及政府组织的贿赂与威胁,被审判人员受到某些组织的蓄意包庇。其结果是,某些在旧日本法西斯战争及侵略罪行中起到重要作用的战争罪犯得以逃脱审判,甚至继续掌握日本政权,威胁世界和平。”
“这一颠覆联合国宗旨、违背各国人民和平意愿、以不可告人之阴谋想法背叛各国人民在反对日本法西斯的战争中所付出的牺牲之举,应该受到各国人民的广泛谴责。作出此举的主要行为人与负责人,既美国陆军某已阵亡将领及美国政府某前任领袖应同样受到国际法庭之调查与审判,但在此不予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