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气。
这时，背后响起一声吆喝：“狗娃儿，吃饭咯”
这声音在记忆里似乎很熟悉，楚梁回过头，就看见远处的村口站着一位胖胖的妇人，正端着一张簸箕，站在那里慈祥地挥手。
当看到这个身影时，他的脑海里自然而然蹦出的印象是……母亲。
而他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拥有第八境傀儡、龙血澎湃的仙门弟子，而是一矮小瘦弱的孩童，身上穿着破洞虽多但都精心缝补过的大衣裳。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能力。
他只能抬起头，朝着远处大喊一声：“跑！”
没有白塔、没有飞剑、没有修为……他什么都没有，只能撒开腿拼命地跑，下一瞬，就有庞大而凶恶的影子自背后升起。
那是一头步伐沉重的犀牛精，楚梁听到的脚步声就属于它。但又不止有它，四面八方的林子里窜出数十只大小精怪，整个包围了这座山村。村子的另一边，比楚梁这里更先响起了惨叫声。
“妖物！是妖物！”娘亲惊慌得双腿颤抖，可是她却没有一瞬间的迟疑，一把将楚梁抱起，不知怎么爆发出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就把他甩到了房梁上，“躲在这，别下来！”
“娘！”楚梁不自觉地叫了一声。
“别出声！”娘亲叮嘱一声，就自去屋外躲到别处。
可妖物的嗅觉何其灵敏，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很快就响起了娘亲的一声。
楚梁趴在房梁上，只觉脑海中十分混乱，从方才刺杀彩漪那一刻起，自己就好像堕入了幻境之中，可她是怎么做到的……自己怎么被拉进来的，这楚梁全然不知。
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好像是……
等等，他感觉大脑中的一切在飞速消逝，好像记忆在被人擦去。
在楚梁思忖片刻的功夫，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注意到这阵诡异的沉默，悄悄回头向外看去，就见外面焦黑一片。
一位身量高挑、胸怀满月的女子，穿着一袭黑衬红裙，大喇喇站在门口的阴影处，露出半个身子。
“喂，那个小孩儿，你杵在房梁上做什么？”她懒洋洋地问道。
“师尊？”楚梁下意识叫出声，可又有些茫然，我为什么叫她师尊？
“嗯？”对面的女子怔了怔，忽尔一笑，“叫得还挺顺口。”
……
“他叫楚梁，是我徒弟，这下我总可以做峰主了吧？”
蜀山无量宫内，女子霸气地推出一个瘦弱如豆芽儿的男孩儿，傲视面前的一众长老，目光中带着挑衅。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孩子的根骨……”丹鼎长老沉吟一声，似要说些什么阻止的话。
“根骨怎么了？虽说平庸了点，只要能修炼不就行了？他全村都被妖魔害死了，若是我不将他救到山上来，他就会变成一个孤儿，很有可能不务正业、很有可能作奸犯科，万一落草为寇怎么办？他造反要是成功了，必然是踩着尸山血海，这中间无辜牺牲的成千上万百姓性命，丹鼎长老，你能负责吗？”
帝女凤大手一挥，打断丹鼎长老的发言，而后洋洋洒洒，好一段长篇大论。
说得丹鼎长老一愣一愣的，“哪那么容易就造反，还就成功了？你当是闹着玩吗？”
“呵。”帝女凤轻蔑一笑，“这种事儿有什么难的？我一息时间就能给你拿出三个成功率不低于五成的计划。”
丹鼎长老有心反驳，可想了想，莫名觉得对方有些过于自信，又怕自己再激怒到她。
万一她真去证明一下可怎么办？
“好啦。”坐在上首的闻渊上人笑着摆手，“既然你赢了比斗，又收了弟子，那就该你执掌银剑峰。不过阿凤，你有了徒弟，就有责任，可不能再放浪无形、误人子弟，要悉心教导才是。”
“放心吧。”帝女凤傲然一笑，“我保证把我徒弟教导成全蜀山上下五百年优秀的弟子！”
“嘁，大言不惭。”丹鼎长老嗤笑一声。
“赌命？！”帝女凤一竖眼睛，“敢不敢？”
丹鼎长老又忿忿一缩脑袋。
他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就能对一件完全不着边际的事情充满如此强烈的自信，以至于他还真不敢去尝试一下。
帝女凤就这样将小楚梁带了回去。
不过正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她在教授弟子这方面确实欠缺一些天赋……与努力……与诚意……与时间、金钱、耐心、责任感、决心……
楚梁虽然因为村人被妖魔害死，很想努力修行回去报仇，可是他实在是缺乏一些天赋，成长的环境又近乎野生。
多亏蜀山的修炼环境很开放，就算师尊不怎么教，他也可以自己去帮宗门种种树、养养花、喂喂灵禽异兽，换一些剑币去买功法丹药。
一直到了十七岁，他终于来到了神意境的关口，楚梁有些忍不住了。只要突破到第三境，他就可以下山去斩妖除魔了。
本来以他的修为，应该再做起码半年到一年的准备，才能去尝试破境的。可是看着身边同代都一个个突破，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
于是他不顾自己真气积累还不够的情况，强行去冲击第三境关口，以凝气聚灵识，升神意！
这一夜凶险至极，楚梁到底还是……
成功了。
咦？
在突破神意境成功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