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两人坐了,十三阿哥挥了挥手,打发侍候的人都下去,只留了张瑞一个在厅外侯着。
桌子上,有切片的鲜藕、剥开的鲜菱角与莲子,还有一盘子田螺,与一盘子干炸小鱼。还有个西瓜盅,里面放了甜瓜丁、梅子、桑葚、桃、杏等时令水果。
十三阿哥手里拿着瓶已经开盖的葡萄酒,道:“这还是前两个月你送来地洋酒,今儿咱们就喝了它。”说着,拿了玻璃酒杯,倒了两杯,一杯送到曹面前。
曹双手接了,看着这玻璃酒杯中桃红色地葡萄酒不由晃神。
真地很奇怪,虽说时光之河奔腾不息,但是冥冥中总有什么牵系似的。
就如这葡萄酒与这玻璃酒杯,在三百年后不过是寻常之物,在三百年前也不显得唐突。
十三阿哥拿起玻璃酒杯,笑着说道:“来,先干一盅。”
曹举杯,与他碰了杯子,两人都饮尽了杯中酒。
十三阿哥品品嘴里的酒味儿,摇摇头,道:“这洋人地玩意儿未必尽是好的,咱们这边自己酿地葡萄酒,也不必这个差。说起来,还是咱们大清的烧酒味儿醇,劲头大。”
曹已经拿起酒瓶,起身将十三阿哥与自己的杯子斟满。
“嗯,要是有好葡萄,酿出的酒水,指定也是不差的。”曹搁下酒瓶,笑着应道。
十三阿哥没有接话,用筷子夹了片鲜藕,送到嘴里,看着曹,目光带了犹豫。
曹端了酒杯,又小啄了一口,心里却是纳罕。
瞧着十三阿哥的神态,莫非不是为了洋货铺子开业的事儿,真是关注西北战局?
想到这里,曹心中一动,装到不在意的模样,转头看看窗外,道:“天黑了,不晓得我家老二到了延庆没有?”
“哦?”十三阿哥颇感意外地问道:“曹颂出京了?他不是在侍卫处外班么?”
曹将曹颂奉命随同其他九个侍卫送吏部尚书富宁安去兰州的事说了,至于准噶尔汗王策妄阿喇布坦兵犯哈密,哈密回王求援这些“前情”也一一解说清楚。
十三阿哥仔细听了,时而皱眉,时而愤慨,而是惆怅不已。
待曹讲述完毕,十三阿哥许久没有言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苦笑道:“曹啊,难为你,这般不留痕迹地告知我这些个。我这是怎么了,婆婆妈妈起来?今儿我使人寻你,就是听了准噶尔乱的消息,想要问个究竟说着,他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却是呛到了,他俯下身子使劲地咳着。流出地酒水落到他的前襟。殷红一片。
“呵呵!许是喝得急了!”十三阿哥一边用袖子拭了拭眼角,一边笑着说道,像是在告诉曹,也像是自言自语。
曹瞅着他这般失神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宽慰。又怕十三阿哥尴尬。他便低头不语。只用筷子,同桌前的那盘莲子较劲。
费了好半天力气,曹才将其中一个滚圆的莲子夹起,送到嘴里。
莲子地清香与莲子芯地苦香混合在一块,别有一番风味。
十三阿哥已经收拾妥帖。恢复常态。道:“这准噶尔人向来凶残。策妄阿喇布坦又是噶尔丹的侄子,匪性使然。既是敢兵犯哈密,指定是做了周全准备。听说去年北方大雪。向来准噶尔人也是生计缺乏,这饿红了眼的恶狼。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朝廷派去救援的兵力六千余,虽说不少了,但是奔赴千里之外,异地迎战,未必能得了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