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甚是机灵,含糊地回道:“回马太太地话,我们大爷二爷三小姐庄子上住去了。您有事儿可留个口信,小的们给您传到。这多暂回来却不是小的们能知道地了。”
田氏在车里哼了一声,问庄子在哪里。想起婆子说的大队人马,心下不快,就又问是自家人去的还是请了旁人,都请了谁。
这么一问小厮也不痛快了,这问的越发不靠谱,当下只说不知。
田氏恼了,喝道:“分明是一大队人出游,怕不单你一家!你是门房当差的,怎会不知?!”
那小厮最懂得瞧人眉眼听人话音儿的,见她恼了,当下陪笑道:“太太莫怪,小的位卑,主子的事哪里尽知?早上是有几辆别家的车马,谁知道是往哪里去了?”
田氏听了那小厮的话,知道真是曹颙请了旁人去玩没请她家,如同被冷水兜头淋下,大冬日里的,冻了她个脸色紫青,一口恶气生生凝在喉口,是又气又堵。二话没说就让调转马头回府。
待回了家,关起房门。田氏跳脚骂了半天,然后揪了马连道质问:“你说给那曹寅去信了,莫不是在哄我?怎的曹家小辈儿还敢这般对咱们?出去庄子上游玩,请了多少家公子小姐,居然没请咱们!这什么意思?你到底怎么写地信?”
马连道忙不迭给夫人抚胸捶背顺着气,再三发誓真是写信给了曹寅说了两家联姻的事情,又道:“不是告诉你有公文说曹寅就要上京了么,许是咱们给他的信送两岔了。夫人莫急。莫急。左右他都是要来京的。定亲就是早晚的事。那庄子,将来咱们女儿管家,夫人想去住,随便什么时候便去得,清清静静的好好玩赏,不比现在和一群人凑热闹强上百倍?”
田氏又骂了一顿,才渐渐消气。
昌平。小汤山
晌午时分,车队拐进了小汤山。宝雅窝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吃了块儿点心,醒了醒神,就觉得车行的甚是平稳,全无刚才的颠簸。因问永佳和曹颐,
着对曹颐道:“刚才我就觉得了,往窗外瞧了。这后修葺地。很是平整。”
曹颐笑说自己不知道,要一会儿问了哥哥才晓得是不是自家修地。
宝雅来了兴致,挑帘子往地下瞧。果见平平整整一条路,看着很不打眼,比寻常地路还窄上不少,不过路面是细砂石铺就,行车跑马少有尘土,忍不住赞了一句。
永胜一直跟在她们这辆车左右,见宝雅挑了车帘探出头来,忙催马凑过来问:“宝格格要做什么?”
宝雅笑道:“只是看看罢了。”说着,往四下里眺望,冬日里本就素淡,少有颜色,这远远近近大片的树木皆光秃秃的枝条,看着甚是萧索,不由皱了皱眉,喊前面骑马开道的曹颙:“曹颙!你把咱们带哪里来了?”
这一嗓子出来,前头骑马的曹颙、曹颂和塞什图一起回了头。
永胜见曹颂要打马过来说话,忙先拦在头里,向宝雅道:“格格想是闷了,估计待会儿就到了。”
宝雅嘟着小嘴:“这是什么地方啊,荒山野岭的,瞧这些树啊,缺枝少叶,怪寒碜的。”
曹颂被哥哥指派来听宝格格有什么吩咐,本就有些不耐烦,听她这番话,立时驳道:“京里地冬天这么冷,什么树不这样?只有到了我们南边,才是一年到头都有绿颜色。”
永胜原就知道之前曹颂是常跟着宝雅她们四处玩的,瞧他就有些碍眼,听他出言顶撞宝雅,心底又希望宝雅就此恼了他才好。
本有心帮着宝雅驳曹颂几句,忽又想到车上还坐着曹三小姐,若叫佳人挑理可是不妙,当下永胜打起太极:“格格得这样想,这荒郊野外能有什么珍木奇株?等会儿到了曹兄庄上,那自是大大不同的。”
曹颂一根筋,听了永胜这话压根没顺着台阶下,反倒说:“要这么说,你可真就错了,只是现下是冬天也没法子。刚才问了我哥,这里栽的都是桃树,待来年开春,瞧着吧,满山桃花,不知会多美!”
宝雅一听,想起了自己府中春日里桃花盛开的情形,也高兴起来,忙道:“是了,是了,定是极美的。那明年春暖花开时候咱们还来!”
曹颂听了,十分得意。永胜却闹了个窝脖,尴尬地讪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