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已经多久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
“一百年？一千年了？”
混乱而又不知所措的讯息在我脑海意识中不停地爆炸着，亡灵巫师艰难地移动着脚步，颤颤抖抖地走到我的面前，枯骨手掌似要伸手抚摸到我手上的这串魔蜃鎏珠，颤抖了片刻之后，却终究又放下了。
“你是……奥利维拉师兄的弟子吧？”亡灵巫师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闻的激动，空洞眼眶中绿幽幽的磷火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柔和：“我……我感觉到了他的纯净气息……充满了慈悲的纯净！”
“我曾经在沙漠中流浪，是导师拯救了我了。”我毫不迟疑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任凭他惨白枯手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庞。
“开放你的意志吧……”亡灵巫师怔怔地看着我的眼神，一只枯骨状的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按在我的额头上，语气带着急不可耐。
片刻之后，他一个踉跄才站稳了脚步。
使用起了“读心术”探索读取我内心深处的记忆之后，久久默然无语，只是站立在我面前。
导师淳淳的教诲，朝昔相处师兄弟在火刑架上的惨死，自己因为报仇而投入了恶魔的怀抱中……亡灵巫师眼眶碧蓝色的火焰忽明忽暗，心中前所未有的挣扎与矛盾一一浮了出来。
忽然费尔玛大师猛地站了起来，一挥手杖，在空中划了几个符号之后，死亡城堡的门大开了，一队队脸色青白的僵尸战士大步走了出来，手中架着一个拼命挣扎的少女，正是光明教会中实力大出风头的那个少女法师。
此时此刻，她的全身都被一根布满魔纹的乌黑的绑带给捆扎的紧紧的，美丽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与惊惶，狠狠地看着我和费尔玛大师。
“今天……我想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我想……有必要让她听到。”费尔玛大师的语气中蕴涵着平静：“僧侣拥有的力量，是最纯净的最慈悲的力量。”
“曾经……我是个僧侣中的天才，比你导师更加优胜的天才。”费尔玛大师仰望天边的红霞，神情落寞，轻叹道：“我出生在光明教会横行的时代，幼年的时候，我是一个流浪儿，小偷、小乞丐，这种情况一直到我在路边因为几天没有找到东西吃，而被导师收留了，导师是我最崇拜的偶像，是他们的无私让我感觉到了温暖，也让我步入了僧侣这个神圣的殿堂中，我本来以为，我这一生都会在拯救别人的快乐中渡过！我一直都想成为导师那样的人！”
“可导师的死却改变了我的一生！”费尔玛大师激烈地颤抖着：“对别人来说，这些可能是陈年旧事，但对我来说，却永远是那么历历在目前！导师为了掩护我们这些弟子被教会骑士追杀，受了很重的伤！从他身上整整起出来的五根长矛和十多枝箭！上面都带着光明教会的印记！”
“这倒底是为什么？导师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我们苦行僧侣拯救生命也错了么？最可恨的就是那些为了光明教会的悬赏而背叛我们的人！”费尔玛眼中的碧火熊熊，咬牙切齿地道：“我从来都没有像那一刻这么渴望力量！所以……嘿嘿，一千年前，被‘裁决之雷’追杀重伤的巫妖之王艾尔格拉的身上，这才让我获得了变成亡灵法师获得死亡力量的奥秘！我几乎没有犹豫！就成了一个亡灵巫师！就这样，本来已经死去的艾尔格拉又复活了！而且专门设立了一个黑暗城堡来赤裸裸地挑衅光明教会！”
“所有被杀的灵魂被永恒地锁在这怨灵之柱上，他们的怨恨产生的负面力量，成为黑暗沼泽的力量来源！”亡灵巫师看到这一个个展览品，他不由自主地亢奋了起来，恶狠狠地对着一个高大建壮的黑骑士道：“救赎？我救你妈的大头！总会有一天，我要把你们的教皇给锁在这怨灵之柱石上！”
第二十五章堕落的圣女(三)字数:4467
“费尔玛导师，您只是被仇恨蒙蔽了一颗‘梵天之心’而已。”我心中泛起了一丝怜悯，握住了他枯骨手掌：“尽管您杀死了这么多人，但您依然不快乐，这么多年来，您困惑在仇恨与悲愤之中。”
“你……说得对啊。”亡灵巫师颤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苍凉：“我依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明教会屹立在大陆上！我甚至不敢去想，如果教皇已经被我如愿以偿的锁在这里，我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我背弃了纯净的僧侣！背弃了这方乐土！最令我痛苦的是，我背叛了最爱导师的教诲……”
费尔玛导师俯在我肩膀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我木头一样地呆立在他面前，亡灵巫师的声音已然黯哑，发自灵魂最深处的哀伤像抡过来的大锤一样，泣血声声地震撼着我的心灵。
“苦行僧侣的教义是‘宽恕’，博大的胸襟即使是像您这样极端的黑暗存在也是能够宽恕的，费尔玛导师，您还是去见见我的导师奥利维拉吧！也许，他能够帮助您。”
我诚恳地道：“导师为了戒绝我的杀戮，才赠送给了我这串手珠，既然苦行僧侣信奉的是冥冥中早就已经注定的轮回，光明教会灭绝异端，您成为亡灵巫师，这都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存在因素，可不能成为您彻底陷入矛盾与憎恨的理由，导师在我临行前交代过我，如果您想回来，那么他的大门永远为您开放着。”
看着他痛苦挣扎的表情，我低声道：“况且……您也知道，导师已经有一千多岁了，即使是以他修为，也阻挡不了衰老……”
“不再要说了！”亡灵巫师嘶哑的声音低了下来，眼眶中的怒火却陡然涨了几尺多高，嘶声竭力地对我咆哮道：“你不懂！存在血液中的仇恨在呼唤我！我几乎每次一合眼的时候都会梦到导师那苍白的脸庞！还有那无耻虚伪的光明教会！那些凶残的刽子手都在咀咒着我的灵魂！我曾经向天上的诸神发下了最恶毒的誓言，我要颠覆！我要亵渎光明教会！”
沉默，一如既往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