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岛上数以千计的好汉命在垂危,岂能再与你们徒耗时光,说不得只好放手一搏,想那克耳罕的挚友凝光子,也必然不是甚么好东西!”
“你是根本不想见到我们岛主了,无论任何人,只要踏入棋盘中,不想接受这份厚礼,已经晚了!岛主早有吩咐,对待你这样的人,不杀不逐,只是岛上人始终莫与你照面,要你便似进入无人荒岛一般。尚喜可以发财,便似钱婆婆一样……”声音渐来渐远,渐来渐含糊不清,若非袁星身怀绝世神功,早已经听不清楚。饶是他全力侧耳谛听,亦觉那声音后来隐隐约约、闷声闷气,竟似消失在深深的地下。
袁星大是生气,扬手遥遥发掌,罡气呼啸,将先前神秘人发声所在巨树拦腰击断。暗夜中,流光溢彩的真气照亮整个草坪,声势端的惊人。
彩光照得钱婆婆皓首映红,抬起头来,眨动贪恋的眸子,面色苍白道,“袁星,你小于如是搅乱我的贝壳,师叔拿你当金子!”
“师叔,你又在欺负袁兄了,嫣然可要鸣不平。”随着声落,草靡成片,巨雕敛翼直降,雕背下来三位天仙化人般佳人.陆嫣然跨前又道:“钱师叔,你摆的见壳可是每次只许数一枚,每格是前一格的二倍,依次将六十四格摆满?”
钱婆婆一副力竭智穷的样子,疲惫不堪道:“你怎晓得?”
“嘿嘿,钱师叔,你上了珍宝岛岛主的恶当,怎么兀自不知!这是再简浅不过的数术游戏,也是我们道家六十四卦中实用起来的一变。莫说你已年迈,便是自五岁起,日夜不停地数,数到一百零五岁算一生,数上万万生,恐怕仍然摆不满那棋盘的第六十四格。”
“嫣然,你这是骗我人老头昏。依你所说,万万个百年还是难以摆满,那么是永远也摆不满了?”钱婆婆几日来连续不断数贝壳,已经累得神经麻痹,双手微颤不已,话声中也略带颤音.嫣然摇头道:“不是的。第六十四格也有摆满的时候,闲暇无事时,我与莞尔仔细算了三十天,才知要想摆满第六十四格,至少得用五十八个多万万个一百年。”
钱婆婆连连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婆婆我摆满十九个格只用了五天多一点时间,却得了五十多万两金子。以此推算,六十四格摆满,断然不到二十天,婆婆我定然可得黄金近二百万两。嘻嘻,小丫头,你想骗走师叔,好自己发这笔横财么?白日做梦,小的自古难算计过老的。”不再答理任何人,全神贯注数起贝壳来。
袁星惊奇地问道:“嫣然,这可是真的?”
晶芸急道:“嫣然姊姊,你先别说,我算算看。”拈指记数,樱桃秀口中喃喃自语道:
“一个时辰可数七千二百个。一天可数八万六干四百个贝壳。一年可数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个贝壳。一百年……五十八个多万万个一百年……算不过来了!嫣然姊姊,那棋盘上的六十四个格子,当真可容纳那么多贝壳?”
嫣然点头道:“如假保换!到后来堆放不下也得堆,因为数字就是这么多!”
鹿云娘与晶芸同时咋舌。钱婆婆却在旁边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反驳嫣然,喃喃道:
“尽说傻话,我顶多二十天就能数完贝壳,那时金子成车,嘿嘿,婆婆我又成了天下数得上的富有之人!”
袁星不愿多看钱婆婆那副模样,道:“走吧,你们三个既然偷偷跟来,也不好再让回去,只是不许离开我身边,以便互相有个照应。”
晶芸欢声道:“我们远巴巴赶来,就是要与你并肩作战,彼此照应.便是不让我们在你身边,也是不能。”拉住袁星手掌,一齐向前。
嫣然伫立不动,忧形于色道:“星哥哥,咱们这便走了.岂不是置钱师叔于死地而不顾,将来见到北坤罡斗宫中人,如何交待?”
袁星漫不经心道:“钱师叔生性好财,你解释下她的名字,便可晓得。待得她数满六十四个格子,将所有贝壳变成金子.自然会离去。”
“袁大哥,你们以为我是在说笑话么,就是有一万个钱师叔,数上一百万年,也数不出那么多贝壳来。”嫣然眼中,仿佛见到累死在棋盘中的钱婆婆,临终前兀自苦数贝壳不止。
“她数的是黄金,也是她的生命!”袁星顿有所悟,又道:“纵是如你所说,钱师叔如此死法,也是死得其所。像她这样贪爱黄白之物的人,别样死法,包括老死善终,也不是她所愿。”
云娘心计颇工,始终默然不语,这时忽道:“嫣然妹妹说得不错,我已算出数完棋盘上第三排最后一格上应放的贝壳,就得需要一百九十四日。”
嫣然道:“对,这里面有个规律,第四排第一格上数字,便是前面三排二十四个格上总和数字加—,那么单是摆满第四排第二格,就得两个一百九十四日,已经一年有余,再摆满此排第三格,又得用两年多。全部完成时的的确确需要五千八百四十万万年。以钱师叔之贪,遇到这种诡计,岂有不着道之理!咱们若是不理她,钱师叔必死在这里无疑!”
钱婆婆嗔声道:“小丫头,人总有一死,能死在黄金堆里,成为阴朝中最富有的鬼,是我在太上老君神位前日日祈求的。自从在师姊强迫下做了道姑,便整日如是祈求。不然,要婆婆我只念道德经,还不如马上就死去的好!”
袁星长叹一声道:“嫣然,咱们快快去寻那岛主凝光子,不可再延误,你哥哥等人若是因之归西,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