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星心道,“我已答应弗陀丹,绝对不将他们师徒自此隐居在普陀山上之事,外泄出去。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便是与我最亲近的晶芸,也不可相告。但又不可向芸妹说谎,这可如何是好?”灵机微动,既不撒谎,又不失诺,道:“去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虽非良医,却必有解救大家活过来的圣药。”
张发道:“原来你是到—个已死的大夫身上取药,这人不会是铁心华陀石新章吧?”
“当然不是。”袁星心说:“过去的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已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普陀山上一老僧,说他已死,应当不是诅咒,更非诳语。”气冲双足涌泉穴,稍点即纵,快逾电光石火,凌空虚踏而去。
为了不让晶芸与张发看出端倪,故意向旁侧里飞出好大段路,刚要折向普陀山,心底想起克耳罕之言:“逢船莫坐,逢店莫入.有水莫喝,有餐莫食。”心中一凛,返身激射而回。
张发见到他去而复返,以为解药已经取来,兴高彩烈道:“快快给大家服下,省得我用沙子埋他们了。早知你这般快捷,也不用害得我空费力气,击出满地沙坑来!那铁心华陀石新章就死在这附近么?是谁杀死他的?”
袁星足不履尘,急道:“我是回来告诉你们四句话:‘逢船莫坐,逢店莫入。有水莫喝,有餐莫食。”话毕,悬身而返,凌空虚渡飞向大海。
晶芸奇道:“星哥哥弄的是甚么玄虚?”
张发摇头道:“不知。但我只知他是事后诸葛,若是早些告诉我们‘逢船莫坐’,岂能现在只剩我们两个!”
天罡剑袁星飞腾若电,宛似神龙行空,只是盏茶时光,已然重上普陀山。火势虽残,但有的地方还是飞越不了。寻处缺口,凌虚飞渡,直扑山巅。
普陀山虽然不小,但袁星这等莫可思议御气而行神功施展开来,不需一刻钟时光,遍查其上,却是空空如也,再也见不到任何人。急得他浑身汗出,一筹莫展,忧心如焚。
气沉丹田,发出悠长声音道:“弗陀丹,你们在哪里?”袁星内功已达神妙无匹境界,那滚滚声波只是在山上回旋缠绕,绝不会传到远方.竹木萧萧,动荡回音,并无人声应答。
饶是袁星这等顶天立地大英雄,于中原泰半精英无救情况下,亦是颓然落地,坐在岩石上抱头望着大海,无助地将脚下石子踢飞,内心大喊:“陆云,你们之死,我袁星负罪良多!
若是当初不信老和尚的,捉住那魔头克耳罕,这时逼他交出解药,大家又怎会无救!”
呆坐不知多久,骄阳斜下,两行英雄泪挂在他脸上,折射着璀璨彩光。
袁星记事以来,流泪次数屈指可数。这次若是自己性命不保,倒也能坦然待毙.可是,因己一时疏忽,竟然害得无数英雄好汉命归黄泉,岂能不内疚。便是单单内疚,他这等豪气干云大英雄也不会落泪,最主要的是无救群雄中,有他情逾手足的兄弟陆云。
内心暗忖:“克耳罕与大和尚弗陀丹已不知去向,大家死后,我纵是想替他们报仇,也是空怀其心,有力无处去使。这可让我回去怎样向晶芸、张发交待!”
踏着夕阳,袁星茫无目的走进潮音洞中。忽听前面迷雾中有人咳嗽声,接着小声道:
“妹妹,我不去见他,是因为曾经身染秽质,你冰清玉洁,怎么甘心将他拱手送人?”略辨音韵,已晓是谁。
袁星慧眼睁处,透过氤氲雾气,见到里面二女旁蹲着只巨雕,犹豫片刻,心念电闪:
“世上最令我尴尬的事,莫过于同时见到面前的这两个女孩。若是陆云等无危险,而是我自己要死,也不会来见她们……”如逢鬼魅,只想悄悄退开。
踌躇颇久,迈步向前,强颜欢笑道:“云娘、嫣然,别来无恙?只因陆云等人命在旦夕,我无暇与你们多谈,非借云娘的巨雕一用不可.”
嫣然先惊后嗔道:“我哥哥怎么了?哼,若非你不是为了云娘姊姊的大雕,便会躲避瘟神样偷偷离我们而去,是不是?”
鹿云娘幽幽道:“袁郎,你不见奴家,倒也没什么.要知嫣然为你离开道观,不辞辛苦来寻你,那得多大的勇气!今日你回避嫣然,眼中只有公孙晶芸,当初又为何招惹她?不是你装得痴情,苦苦缠她恁久,怎会搅起观中道女心井之波?”
袁星怔祝嫣然却道:“云娘姊姊,不要说袁大哥,都是我不好,当初的事做得忒是绝情,也怨不得他。”转面向袁星道:“倒是你对不起云娘姊姊,你痴心对小妹时,小妹鬼迷心窍,对大哥置之不理,这时噬脐莫及不必说起,云娘姊姊可是时时刻刻把心神放在你身上啊!”袁星心道:“我可始终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暗暗奇怪,这二女怎会齐来到普陀山上,且均全心全意为对方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