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死胖子!”高得捷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同时暗暗松了口气,卢胖子这些贱招如果能够奏效,说不定还真能完成殿后任务。
……
接下来的一天多时间里,追杀高得捷追杀得无比爽利的螨清军队算是吃尽了苦头了,每每快要追上高得捷军殿后军队时,道路两旁不是燃起冲天大火,就是地上地雷炸响,被火海阻拦再好不容易扑灭火头时,胯下战马却纷纷口吐白沫倒毙,或者不断拉稀惨嘶倒地;还有一些士兵因为下马扑火或者下马让战马休息,然后被草丛里翻滚涌动的毒蛇咬死咬伤;再或者是路旁的沟溪水井也被下了剧毒,毒倒许多螨清士兵和螨清战马。气得负责追击的赖塔、穆占、硕鼐和赵良栋等螨清四将哇哇大叫,暴跳如雷,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当然了,这些小花招作用始终有限,在螨清军队绝对性兵力优势面前最多只能起到骚扰作用,卢胖子亲自指挥的殿后军队还是几次被螨清军队追上,然而战场血战之时,初出茅庐的卢胖子却表现出了让满狗暗暗钦佩的勇气与冷静,始终在最前线鼓舞士气,指挥若定,绝不为了活命而抢先逃跑,士气始终保持得相当高昂,几次都杀退了螨清追兵,损失并不算太大。
当卢胖子撤退到了走马坪与得到休整的高得捷军会合后,吴军战线总算是稳定下来,同时硕鼐与赖塔等螨清将领鉴于追击过于深入贵州腹地,害怕被吴军援军包围,也只好无可奈何的停住脚步,眼睁睁看着这支比狐狸还滑、比豺狼还狠的吴军队伍扬长而去。而经过这一场撤退战后,高得捷也难免拍着卢胖子的肩膀笑道:“一峰兄弟,好样的,简直就是战场天才!说定了,等我们全面反攻的时候,咱们再搭档杀满狗!”
五月初七,高得捷军撤至贵定县境,与之前抢先抵达这里的高洪宸军会师,与此同时,吴军骠骑左将军张足法率军五千抵达贵定城,换下了高得捷这支疲惫之师,继续执行殿后任务,掩护高得捷军撤往贵阳和安顺。与此同时,螨清主力也已经抵达重安,基本上全线深入贵州腹地,高得捷和卢胖子联手执行的诱敌深入任务,也终于宣布大功告成。
五月十二这天,卢胖子和高得捷的队伍终于回到安顺,吴三桂老汉奸亲自率领平西王府文武百官迎出城外,并下令重赏高得捷军,而当高得捷向吴三桂奏报了卢胖子的大小功劳和大大夸赞卢胖子的军事才能之后,早已决心将卢胖子留给儿孙任用的吴老汉奸更是大喜过望,遂单独重赏卢胖子,卢胖子却毫无廉耻的将赏赐全部转赠给高得捷军将士,以及之前阵亡殉职的将士家眷,借以收买人心,高得捷军将士感激信服不提。
庆功宴上,吴老汉奸硬是把高得捷和卢胖子退上了首席和次席,并举杯大笑道:“多亏了大节,也多亏了一峰,才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楞是把鳌拜这条老狐狸给逼进贵州腹地决战,为我们云贵将士百姓不知节约了多少粮草和时间,将来大破鳌拜老贼之后,大节和一峰都应该记头功啊。”
吴老汉奸说完,平西王府文武将官自然是谀声如潮,大赞吴老汉奸用人得当,这才创造了如此奇迹,高得捷则非常谦虚把卢胖子往前面一推,说是多亏了卢胖子那些缺德得祖坟冒烟的馊主意,这才立此奇功,否则的话,光靠自己一人,能不能把鳌拜老狐狸引进贵州恐怕都是一个大问题。卢胖子再要谦虚时,却早已被平西王府的马屁精团团包围,生生当场灌晕。
吴老汉奸如此激动和高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安顺距离吴老汉奸的老巢云南只有四百多里,贵州粮食主产区安顺盆地也稍微有一些粮草自给能力,后勤压力相对较小,可是这五个月来,这四百多里的贵州道路,也让吴老汉奸吃够了苦头啊——二战时期让盟军司机闻风丧胆的晴隆二十四拐,可就在吴老汉奸的这条补给线上,二战时期这条由美军工兵加宽加固的道路尚且如此艰难,明末清初的这条路有多恐怖,就已经无法用笔墨所能形容了。所以就连吴老汉奸自己都说不准,卢胖子和高得捷如果诱敌失败,鳌拜坚定执行封锁云贵战略,自己在安顺究竟能够坚持多久。
诱敌成功之后,云贵吴军倒是轻松和放心了,清军主力这边却叫苦连天开了,也是到了这一刻,那些之前埋怨鳌拜按兵不动的螨清将领官员,也总算是明白了鳌拜之前的良苦用心——贵州这路叫什么路啊?即便是道路最好的官道,最宽的地方也只有一丈左右,窄的地方还不到七尺,而且还动不动就是翻山越岭,盘山穿谷,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到处都是深山老林,一遇雨水又会变得泥泞湿滑不堪,向前走一步向后滑三步,在这样的道路条件下携带大量粮草辎重行军,已经不是在受苦了,而是在受罪!
“天杀的鳌拜老贼!为什么不坚持在湖广边境决战,偏偏要进贵州这种鬼地方?!”这一句话,忽然又变成了无数螨清将领的共同心声。
五月二十八这天,鳌拜亲自率领的清军主力终于抵达贵阳,伙同吴三桂起兵清君侧的贵州巡抚曹申吉和贵州总兵李本深则早已不战而逃,带着自愿离开贵阳的军民百姓逃往安顺,留下部分不肯离开的百姓和贵阳甩给鳌拜——吴老汉奸的大本营是在云南,贵州这种鸟不下蛋的鬼地方,鳌拜打得再烂吴老汉奸也不会心疼,自然也不会浪费力气和兵力去死守贵阳了。鳌拜虽然明白吴老汉奸的恶毒用意,但还是无可奈何的进驻贵阳城,并且在南明河畔扎下大营,让军队休整备战,顺便等待后军集结。
消息传到安顺吴军大营后,也有白痴建议乘着清军立足未稳发起总攻,给鳌拜一个下马威,还有防着鳌拜故技重施,死守贵阳与吴三桂军对峙。结果这个建议刚一出口,这个白痴也马上被吴老汉奸和吴老汉奸手下的狗头军师们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鳌拜老贼死守贵阳和我们对峙?他想守让他守去!二十多万满狗的粮草全部要从湖广运到贵阳,不用我们动手,贵州的山路就可以要了他的老命!”
六月初一,杰书率领的最后一支螨清军队抵达贵阳。至此,准备参战的云贵主力与螨清主力全部抵达战场,云贵军队七万,螨清军队除了驻守在沿途州府城池保护粮道的军队外,抵达战场的军队超过十八万。总兵力超过二十五万的交战双方严阵对峙,等待最后——决战!
第一百七十二章 饮鸩止渴
在此之前,吴三桂曾经与鳌拜有过两次交手,第一次是大明崇祯八年的松锦大战,第二次是崇祯八年的密云大战,结果两次都是吴三桂完败,尤其是松锦大战,吴三桂干脆是单骑逃回宁远城,真正的全军覆没,输得不能再输,败得不能再败。
当然了,这两次惨败的责任也不能完全推到吴三桂老汉奸头上,松锦那次是洪承畴脑袋抽风,重前权轻后备,在明军野战不如建奴的情况下仍然全军押上,建奴军队乘机迂回穿插至明军后方,切断了明军粮道与归路,这才导致了明军全军覆没,吴老汉奸身为执行者当然不能承担这个决策失误的罪责。密云那一次则是明军主帅范志完胆怯畏战,不敢派遣援军,让吴老汉奸在前方孤军奋战。十三岁就闯阵救父、成名还在鳌拜之前的吴老汉奸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遇上猪一样的战友也是徒叹奈何,输得理所当然。
原因归原因,输了就是输了,再怎么找借口也无法消除心理阴影,就连吴老汉奸本人在私底下也承认,自己对螨清老将鳌拜还是有一定畏惧情绪的。所以在卢胖子提出诱敌入黔决战方略,还有吴老汉奸麾下的四大智囊一致表示赞同后,吴老汉奸也立马决定了采取这个战略,溯其原因,也和吴老汉奸对鳌拜颇为畏惧有着很大关系。
时隔近三十年后,螨清康麻子十一年的这次贵州决战,吴老汉奸麾下的军队已经不是当年的明军,鳌拜麾下的螨清军队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建奴军队了。
当年吴老汉奸麾下的关宁军队,军内腐败指数高得令人发指,士气沮丧低落得也足以让人触目惊心,兵无战心,将无斗志,文官爱钱,武将怕死,真正能够打仗的其实也就是吴老汉奸的几千亲兵家奴。而鳌拜麾下的建奴军队光脚不怕穿鞋的,士卒不是天性残暴狠毒的女真蛮夷,就是卖国求荣没有退路的铁杆汉奸,士气高昂,斗志昂扬,与吴老汉奸麾下的明军将士形成了鲜明对比,也形成了绝对的压倒性优势。
而现在呢,吴老汉奸麾下的云贵军队为了保卫八旗福寿膏暴利而战,同时鉴于吴老汉奸采取家族手段治军,重要将领不是吴老汉奸的子侄孙婿就是亲信死党,吴老汉奸一旦倒台,这些人个个都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其中就包括咱们可怜的卢一峰卢三好卢胖子,为了身家性命与个人利益而战,士气斗志自然远非当年的明朝军队可比。
就好象掉个了一样,鳌拜麾下的螨清军队人数虽众,但重要将领大都各怀异心,士卒大都腐化堕落,消极畏战,螨清军队的骨干核心满狗士兵更是被入关后的优越生活蜕化了爪牙,磨光了斗志,贪恋铁杆庄稼带来的花天酒地生活,惦记压榨剥削华夏各族百姓得来的金银珠宝,还能象当年一样英勇作战,奋勇杀敌吗?
此长彼消,长的是吴老汉奸麾下的云贵将士,消的是鳌拜麾下的螨清八旗,鳌拜还能象当年那样把吴老汉奸杀得片甲不留,吴老汉奸还会重蹈当年覆辙,单骑逃回云南吗?吴老汉奸自己说不准,鳌拜自度也更没这个把握。
站在贵阳城楼之上,用望远镜环视清军大营,看到清军士兵慢腾腾的扎营立寨,有气无力的吆喝喊号,死气沉沉的奔跑训练,鳌拜难免益发的忧心忡忡——决战还没开打,仅仅是在贵州崎岖的山道上行军千里,之前在湖广边境上通过严格训练和严肃军纪鼓舞起来的士气就衰落成了这样,到了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关键时刻,清军主力还能有多少军队保持战斗力和高昂士气,鳌拜自己可真说不准了。
“岳乐,图海,杰书,喇布。”仔细盘算片刻后,鳌拜喊出了四个重要副手的名字。岳乐和图海等四将一起上前,抱拳答应侯命,鳌拜又命令道:“传令下去,严令重申老夫七当斩军令,军营之中再有旗举不整、按期不至者,无论是谁,一律重惩不赦!”
“得令。”岳乐和图海等四将答应,一起下去传达命令,重新严肃军纪。而这几人走后,已经在鳌拜幕府之中出任供奉的周培公凑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恩相,严肃军纪固然可以鼓舞将士们的士气,昂扬斗志,但是学生认为见效太慢。眼下大战在即,如果再不想个办法把士气斗志加倍鼓舞起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该不会是又想说,让老夫取消劫掠民财者斩这一条吧?”鳌拜冷冷问道。
“恩相已有严令,学生当然不敢。”周培公吓了一大跳,赶紧说道:“学生只是觉得,既然恩相爱民如子,不肯纵兵欺凌云贵百姓,那恩相何不在平西王府藩众身上和八旗福寿膏上做点文章,让将士们有点盼头。”
鳌拜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详细说来听听,如何在这两点上做文章?”
“谢恩相。”周培公大喜,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卖弄道:“不知恩相注意到了没有,我大清军队的骨干核心八旗将士,现在都已经是双枪不离其手,一手拿杀敌长枪火枪,一手拿八旗福寿膏烟枪。因为恩相封锁云贵,云贵去年所产的八旗福寿膏无法外销,中原大地上八旗福寿膏价格飞涨,不少八旗将士都已经断了粮,为此还闹出过几次动乱,逼着恩相行军法杀了二三十人。”
“学生认为,既然大清将士们如此喜爱八旗福寿膏,吴三桂逆贼手中又有大批此物,恩相何不下一道命令,破贼之后,吴逆手中的八旗福寿膏任由八旗将士享用均分?无须上交将帅国库?这么一来,我们大清军队的核心骨干八旗将士们,士气不就立即昂扬起来了?”
鳌拜沉默,许久才勉强说道:“算是一个主意吧,接着说。”
“谢恩相,那学生就接着说了。”周培公更是欢喜,赶紧又说道:“恩相,据学生所知,吴三桂逆贼的军队藩众自打立足云贵十余年来,年年生儿育女,目前人口繁衍已达七十余万,吴三桂老贼的军队士卒也绝大部分由这些藩府子弟构成。既然如此,恩相何不再下一道命令,我大清将士每在战场之上杀敌之人,被杀这个吴逆贼军的世族妻子儿女,连同田地家产,都赏与我军这个杀敌士兵,这么一来,不就是连普通绿营的士兵士气斗志也鼓舞起来了?”
说到这,周培公顿了一顿,偷看一眼鳌拜满脸粗硬胡子的凶神恶煞面孔,又小心翼翼补充道:“除此之外,恩相还可传令贼军,贼军之中,举凡又投降反正者,都可保全妻女田产,还可以起到离间敌军和涣散敌军士气的效果,岂不两全其美?”
“另外,学生觉得,恩相还可以让人在我大清主力军中宣扬,就说吴三桂老贼数年来垄断八旗福寿膏暴利,已经积攒下了数千万两纹银的巨额财富,破贼之后,这笔财富一半上交国库,一半由我军将士均分,同样可以起到鼓舞士气……,昂扬……斗……志,……的效果……”
越到后来,周培公说得越是小声——因为越到后来,鳌拜本就恐怖的丑陋脸庞表情已经越是难看,吓得周培公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惹火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真的砍下了自己的脑袋,那自己可真是太冤太冤了。
周培公这次还真误会鳌拜了,鳌拜这会并不是愤怒于他的歹毒建议,而是已经在大大心动,只是顾忌先例一开,将来军纪势必难以约束,不利于螨清朝廷将来的平定云贵人心,恢复云贵经济,继而影响到鳌拜将来对云贵土司的改土归流,后患无穷,所以才迟迟不敢下定决心,采纳这个肯定能够奏效的饮鸩止渴建议。
犹豫难决的时候,鳌拜之前那道命令已经层层传递到了军中,不少慢腾腾扎营立寨的清军士兵都在军官的皮鞭马鞭快了起来,军队训练口号声也整齐和响亮了一些,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效果不大,始终没有出现鳌拜所希望的那种效果。看到如此情景,又考虑到决战在即,鳌拜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嘶哑着嗓子说道:“你去给岳乐和图海他们传令吧,把你的建议告诉他们,就说老夫同意了,让他们商量了看着办!”
“谢恩相采纳!”周培公长松了一口气,欣喜若狂的跪地答应,又欢天喜地的跑下城楼传令去了,留下鳌拜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城楼之上,闭目沉思。而转下城墙的时候,周培公无意中又看到了鳌拜那孤独的魁梧身影,不由暗暗唾了一口,心道:“呸!废物!我们大清将士当年如果不是靠着抢钱抢粮抢女人的狠劲,能有今天的定鼎中原?打仗的时候还要约束军纪,不许奸淫虏掠,你以为你是孔老二?!呸!”
……
还别说,周培公的这些建议虽然不讨鳌拜喜欢,但是包括岳乐在内的螨清将领却没有一个反对,全都是高举双手赞成——毕竟,这么做不仅能够有效鼓舞士气,对他们也是好处多多。仔细商量之后,岳乐和图海等人很快制定了几条新的奖惩措施,向十八万螨清军队公布,又让工匠加紧印刷传单布告,准备用于对敌宣传,借以打击吴军士气,动摇吴军军心。
螨清军队的新军令具体是这样的,第一条,攻破吴军之后,平西王府囤积的八旗福寿膏任由清军所得者所有,无须上交,个人所得归个人,整体所得由该支军队均分,无需上交一两一钱。
第二条,在两军战场之上,清军士兵每杀死一个吴军士卒,凭人头可获该吴军士兵的全部家产田地,该吴军士兵的妻子儿女也全部赏给这个清军士兵为奴。在战场上杀死吴军将领,也可以获得该名吴军将领的全部家产田地,还有该名吴军将领的妻子儿女,以及丫鬟仆人。
第三条,攻破五华山后,平西王府之中库藏的金银珠宝一半上交国库,一半由螨清军队均分,王府里的女人仆人,也全部由俘获者所得。——另外图海、岳乐和杰书等人还再三强调,吴三桂老贼这几年凭着八旗福寿膏暴利,已经赚到了超过四千万两纹银的巨款,平均下来,每个清军士兵都可以获得百两以上的纹银!
新军令颁布,死气沉沉的螨清军营之中,顿时到处都是一片兴奋鼓噪之声,有的清兵惊叹不已,有的清兵啧啧称羡,更多的是攘臂雀跃,大呼:“踹了狗日的吴三桂老窝,把金子银子女人全抢回来!”
喊得最大声的是满州镶黄旗甲喇章京路什,这条年过七十还要坚持上阵的螨清老狗带着一大帮儿孙到处大喊,“杀!杀!杀!杀蛮子!把蛮子的女人全抢回来!一个弟兄分三个蛮子女人!老子今年七十三了,至少要分五个十三岁的蛮子女人!天天晚上给老子捂被窝!”
“老将军,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一天晚上五个,撑得住不?”无数螨清士兵大声淫笑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