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动,无思。
十三郎看着那些画,一笔一笔的看,其实是从第一步开始,让这种动作变成本能,之后进入第二重,眼中有画,心中无思。再下去,他要做的就是把眼睛与脑海分开……忘我因具体的事情而不同,但就看画这件事情来讲,忘眼即等于忘我。
当他做到这件事,那副画的记忆就不再储存于脑海,而是在眼里。就像人类行走时一样,“走”这种记忆存在与双腿,存在于每一滴血,每一条筋,每一个分子。
很艰难,但他一步步的迈进着。
……
时间流逝,时间从不停顿,时间在视线外溜走,时间催动十三郎的脚步。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十三郎日渐消瘦,身形依旧纹丝不动。
八个月后,胭脂鸟悄悄飞出来,身体散开如一层灵膜将十三郎包裹起来;身在其中,十三郎的身体失去重量,垂直“飘”在空中。
强悍如他,竟也需要考虑要节省精力。
三年两个月又十七天,在经历上百万此剧痛后,十三郎的视线从第一幅画上移开,眼里多了一座城。
胭脂鸟一直留意着十三郎的情形,此刻如火浪轻轻推动,将十三郎送到第二幅画前。
第二幅是门。
毫无疑问,这种线条简单的画看起来省力得多,十三郎只用了十天就把它看完,随后去往第三幅。
第三幅是人,三名甲士,一名黄袍主官。
人比城池小得多,但就作画而言,人是最难出神的“景”,同样道理,要看透一个人也不容易。
十三郎没有理会难易,他像看“城”一样看着他们,像看“门”一样看着他们,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假如不是忘我,此时十三郎一定会发现,画面中的四个人,有两个会让他觉得熟悉。那种熟不是面容,不是气质,当然更不是衣着神通;那是一种感应上的熟,比如梦里,比如幻想,再比如前尘。
人虽复杂,终究不像城池那样一砖一瓦都需要细细的描,十三郎用了七个月零五天看完那四个人,去向第四幅,第五幅。
门栓门鼻儿都不难,十三郎总计才用去二十六天,转身朝第六幅而去。
那是一把锁,一把曾如刀阵翻滚的锁。
第1253章目空一切
站在第六幅壁画前,十三郎没有马上开始看画,低头默默沉吟。
沉吟不做思考,十三郎神情平静,此前已很少因为头疼而锁眉;同时他也极其憔悴,双眼均有血丝,苍白的脸上透出几块病态的红,精神消耗巨大。
他需要休息,但没有时间。
虽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但他能够感应到胭脂鸟的焦虑,大概明白自己已经看了很久。除此外,十三郎知道自己的身体,如非长时间透支精力,断无可能如此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