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寡头1991

第504节
加入书签 返回目录 投票推荐
“你说这都要奔二十一世纪了,怎么北京这沙尘也没人治理一下啊?”走在服务生的身后,郭守云一手掩着口鼻,闷声闷气地说道,“难不成咱们这沙尘暴就成了钉子户式的老大难了?亦或者说,它们也打算来个‘跨世纪’?”
毫无疑问,郭守云这话是跟身边的李志国说的,不过这位冷面孔的保镖与当初的波拉尼诺夫一个性子,两人都是那么的不苟言笑,于是乎,郭大先生的冷幽默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除了他自己干笑两声聊以自嘲之外,身边一行人谁都没言语。
从饭店大厦正门而入,走偏廊入电梯间,一路赶到毛家厅所在的楼层,郭守云几个人先是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去了梳洗间,草草的洗了一把脸,这才进入所谓的四号厅,与孙红羽她们会面。
“守云,你总算是来了,”听到门外脚步声的时候,孙红羽就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当她看到郭守云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那张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立刻换了一幅令人心动不已的笑容,“我还以为你那边又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
“呵呵,红姐有招,小弟怎么敢有半点耽搁?”快步迈上地毯,郭守云没有直接朝红姐那边凑,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原本站在房间左侧靠墙位置的那个帅气年轻人,“更何况你打电话的时候也说了,今天晚上还有一位重要的朋友……嗯,想必就是这位兄弟吧?”
嘴里这么说着,郭守云已经朝对方伸出手去。
“敝姓刘,小字海涛,”年轻人迈步上前,伸双手与对方握了握,同时面色谦和地说道,“早就听说过郭先生的大名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相见,今天能在这里经红姐的提点,获得这么一个机会,小弟真是倍感荣幸,倍感荣幸。”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郭守云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眼前这个名叫刘海涛年轻人,老实说,尽管对方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可在郭守云看来,他压根就不像是什么北京人。卷曲、稍带着几分蓬乱的头发,甚为黝黑的面庞,旧式中山装的穿扮……尤其令人难以忍受的是,他那双手上似乎还长满了茧子,这一握过来,郭守云的手背都被剌的生疼。
“好家伙,这不是从庄稼地里挑出来的土喀喇吧?”瞅着小伙子那张明显是被太阳晒黑的大脸,郭守云心里纳闷,“北京就整这么个人出任北远集团的董事长?他能把俄语说溜了吗?”
“守云,今晚是你与海涛第一次见面,”看着两个男人,孙红羽笑道,“之前他就跟我说过好几次了,今晚这顿饭他来请,呵呵,所以这一会儿点菜的时候,你可不用客气,反正到最后不用我来买单。”
“你看看,我这酒菜的味都还没闻见呢,你倒先把付账的事推掉了,”郭守云笑道,“谁买单我不管,反正今天是你把我叫来的,到时候吃不好喝不好的,我就找你。”
“找我我也不负责。”孙红云今晚的情绪显然很好,她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说道。
“呵呵,红姐,守云大哥,有什么话咱们不妨坐下说,”别看刘海涛长相土气,穿扮也更加土气,可他那份套近乎的本事绝对不容小觑,这刚一见面,兄弟就变成“大哥”了。
虚扶着郭守云的胳膊,刘海涛指着里面对门的那个主座说道:“来,守云大哥,你里面坐。”
“既然叫我一声守云大哥,那就别跟我客气,”郭守云顺手扯过一把椅子,老实不客气地坐在孙红羽身边,同时笑道,“更何况我这个人随意惯了,那种主座的位置我还真坐不习惯,不瞒你说,即便是在远东的时候,不管开什么会,我也都是在靠门的地方坐,所以啊,那个上座的位子,今天还是由你这个东道来坐吧。”
“这……”没想到对方会来个“拒不上座”,刘海涛一时间还有些犹豫。
“行啦海涛,今天大家都不是外人,咱们就别来那些客套的东西了,”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孙红羽一边摆弄着桌上的杯盏,一边笑道,“守云他爱坐哪儿就坐哪儿吧,他这个人就是属犟驴的,拉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让他也没用。”
“我是犟驴?”郭守云愕然,他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失笑道,“我说红姐,你这是太埋汰人了,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犟过啊?”
嘴上这么说着,郭守云在桌下伸出小腿,在孙红羽的腿肚子上轻轻一蹭,随即,又把脚掌一翻,将她的小腿朝刘海涛所站的位置拨了一下。
男人在桌下这一个轻微的小动作,当即便让孙红羽心领神会,她知道,身边的男人是对海涛的身份产生了疑惑。
“什么时候在我面前犟过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妩媚的白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孙红羽笑道,“过去我在北远的时候,你犟的还少吗?那时候你整天在人家面前板着幅面孔,就像人家欠你几百两银子没还似的。可好,现在是无责一身轻,今后都不用受你的夹包气了,至于以后北远与郭氏之间的往来,呵呵,那就要看海涛和你的意思了,这要再有什么受气的地方,也是海涛这个倒霉蛋的事了。”
“果然,”郭守云心说,“真看不出来,这黑吧溜秋的小子,还真是将来的北远老总。”
“红姐,你又说笑了,”虽然那个主座还空着,可刘海涛显然没有意思要坐过去,他拽了一把椅子,在郭守云下手的位置坐下,这才腼腆地笑道,“虽然我跟守云大哥还是第一次见面,可我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才对,所以啊,我现在对将来的工作是更有信心了。”
“不是吧,你能看出他的秉性来?”孙红羽微张着小嘴,装模作样地惊讶道,“凭你红姐的为人,与他打了几年的交道都没把他看明白,你这一会儿就看出他的性子来了?”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别再调侃我了,我投降还不成吗?”郭守云不失时机的插口进来,苦笑道,“大不了这样,今天晚上这顿饭我请了,就算是为过去的那些小事向红姐你陪个醉,同时呢,也顺便为海涛兄弟接风洗尘。”
“这还差不多,”孙红羽笑道,“呐,海涛啊,你可别说红姐不帮你,你瞧瞧,现在你这顿饭钱不就省下了?哎,我说守云,咱们说归说,可今天这顿饭,还真是不能让人家海涛买单,他跟咱们不一样,这刚从新疆建设兵团调回来,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两千块呢,在这地方吃一顿饭,他半年多的工资就算是报销了。”
“哦?”郭守云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道,“怎么,海涛兄弟刚从新疆回来?”
“是啊,守云大哥。”刘海涛微微一笑,说道。
“那可是个苦地方,”郭守云说道,“刚才听红姐说你准备接管北远集团,我还以为你是从哪个国企调过来的呢,没想到……”
“看,小瞧人了不是?”孙红羽显然是尽可能隐晦的全面介绍孙海涛,她插口道,“告诉你吧,别以为海涛是从建设兵团调回来的就瞧不起人家,实际上,他可是当初北京大学的高材生呢,不说别的,就说他对俄罗斯历史概况以及人文环境的了解,即便是你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不然的话,上面怎么会将治理北远的重担交到他的肩膀上?”
第七四五章 为啥而活
孙红羽的话,令郭守云从内心深处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刘海涛,有了一个基本层面的把握,毫无疑问,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一个出身豪门的高干子弟,八十年代北京大学的高材生,类似这样一个人物,在国内肯定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出人头地的机会,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呢?他却在大好的青年时期,选择去了全国条件最为艰苦的新疆建设兵团,而且一呆就是好几年,把自己晒得像黑炭,两手结满厚厚的茧子,从头到脚怎么看怎么像个大老粗。另外,根据红姐字里行间提出的暗示,这个孙海涛显然还是生活相当节俭、作风相当清廉的人——一个类似他这种出身的人,现在每月的工资才有两千多,而且出来请顿饭还要自己掏钱,这一切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在郭守云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三种人,一种是为名而活的人,一种是为利而活的人,最后一种就是既不懂名也不懂利的残障人士。而在这三种人里,最后那一类不是英年早逝就是住进了精神病院,所以可以忽略不计,至于前两种,为名而活的人,显然要比为利而活的人难对付的多。类似这样的看法放到眼前,这个孙海涛显然就是属于那种意志力坚定,同时也无法用金钱收买的一类人。
面对红姐的夸赞,刘海涛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自满的表情,他颇为羞赧的揉揉鼻子,摇头笑道:“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红姐还是那么喜欢捉弄人。其实在我看来,什么北京大学的高材生倒是并不值得夸耀,相比之下,在建设兵团的六年,我倒是真正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哦?”郭守云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他朝桌子前面凑了凑,说道,“海涛兄弟,能说的详细一些吗?”
“呵呵,既然守云大哥有兴趣听,那我就闲拉上两句,”刘海涛点点头,说道,“说起来在建设兵团的六年时间里,我学到的东西的确不少,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在书本学不到的,毫不客气地说,即便是学到了,不身临其境的去体验一下,普通人也感受不到那里面所蕴含的真正意境。一个排的士兵分喝一茶缸飘满尘泥的污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是普通士兵还是排长班长,都不能多喝哪怕一小口,尤其是在沙暴吹起的时候更是如此。因为谁都知道,自己多喝一口,就意味着有人要倒下去,而当自己身边的人先后倒下去之后,你自己也就熬不住了。从这一点上说,建设兵团给我们上的第一课就是‘公平’,活生生、以每个人性命为筹码的公平……”
刘海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说,郭守云与孙红羽就坐在旁边听,很坦率的说,这个黑小子的口才很好,他就像讲故事一样,将他在新疆建设兵团的六年生活娓娓道来,从公平到团结,从团结到坚毅,从坚毅到忍耐,从忍耐到乐观,前前后后将近一个小时,他就那么口若悬河的不停讲,几乎一秒钟都没有停顿过。从随着他的讲述,郭守云两人的眼前似乎就逐一的出现了一幅幅波澜壮阔的画面:无数身穿绿色军装、面覆尘土的士兵,在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上斗风暴、搏狼群、战严寒、抗酷暑,这些年轻人整天在荒滩戈壁上呆着,没人追求什么金钱美女,美酒佳肴,也没有人追求什么权力高贵,更没有讲究什么出身地位,可用刘海涛的话来说,那里的生活却相当的充实,比北京的大学生活充实一千倍,一万倍。
人的命,天注定,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从另一个侧面来看,如果加上一份后天的磨砺,一个从温室中长出来的花朵,未尝就不能化作参天大树,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个花朵有没有那么大的毅力。忍人所难忍,及人所难及,这就是人生中的道理。
“其实,在我的心里,”说到最后,刘海涛将飘忽的目光投到郭守云身上,“与到北远述职相比,建设兵团那边才是更好的一个选择,不过很无奈的是,老爷子那边有他的考虑,所以我回来了。而根据我的性格,凡事要嘛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因此,从接任北远董事长那一天起,我就打定主意要做它个风生水起。今天红姐为我引荐守云大哥,这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帮助,呵呵,尽管你们两人之间有点夫唱妇随的意味,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是真看出来了,守云大哥是个外看阴险但内在多情的人,像这样的人,往往在算计敌人抑或是对手的时候可以不择手段,可在对待朋友方面,却是至诚至信的,与这样的人交往,即便是合作不成,我也会感觉欣慰的。”
尽管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刘海涛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在推心置腹的说老实话,可至少在郭守云的眼里,这个小伙子还是很不错,不浮躁、不傲慢、谦恭有礼、谨言慎行,类似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要做大事的,才是能够挑的起胆子,摆得平粱架的。从目前来看,北远集团落到这种人的手上,未尝就不能得到更大的发展。
与刘海涛的这一顿饭吃的时间有点长,到散场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半钟。就像餐前所说的那样,这顿饭到最后还是小伙子请的,看着他从中山装口袋里一张张的数那些新旧不一的五十元钞票,最后还要把十几块零找小心翼翼的揣回口袋里,郭守云的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他琢磨着,要是这小伙子不是在演戏,同时呢,全国再多出一些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年轻干部,那……中国的明天会是什么样的?至少,那个希望工程恐怕就不用搞了吧?
“你看海涛这个人怎么样?”送走了刘海涛,与孙红羽相携回到房间,郭守云随手脱掉外套,将它挂在客厅门口的衣架上,同时头也不回地问道。
“让我看?”孙红羽走到沙发前坐下,揉搓着两只脚踝,心不在焉地说道,“坦率的说,我与他也是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对他的性子,他的为人,我了解的比你多不到哪儿去,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将来由他出面与郭氏集团打交道,那你的小狐狸精神恐怕就不那么好使了,毕竟人家搞得都是直来直去的那一套。”
“呵呵,是啊,”用力的摇晃着脖子,郭守云也走到沙发前面,挑了一个紧挨着孙红羽的位置坐下,随后先是长吁一口气,这才说道,“看得出来,这一次北京的人事变动,直接给这边的政治环境带来了一些新风向,同时,随之而来的,就是我所要面对的新问题了。”
话说到这儿,郭守云停下来,他一伸手,大大咧咧的搂住女人的肩膀,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这才继续说道:“有件事还没有告诉你呢,今天早上从这回去之后,我又参加了一个小会。”
“什么小会儿?与我有关系吗?”孙红羽愕然道。
“如果你言而无信的话,这件事自然就与你没有关系了,”郭守云呵呵一笑,探嘴在女人的面颊上嘬了一口,说道,“不过你要是真能信守承诺,与我一起前往远东的话,那这件事就与你有关系了。”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