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等什么?”妮娜嗔怪道。
“捷斯科耶夫还没有找到,”郭守云语气平静地说道,“他还被埋在废墟里,跟我这么长时间了,我好歹要看着他被收敛起来。”
妮娜哑然,她知道这个捷斯科耶夫是丈夫的保镖之一。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把策划者揪出来。”站在车箱外,莎娜丽娃撑着一把雨伞,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用了,”出乎意料的是,郭守云这次显然没有大发雷霆,他摆摆手,淡笑道,“既然人家采用了这种袭击方式,那就是打定主意不然咱们找到任何线索了,所以,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浪费精力。”
“可是……”莎娜丽娃一脸惊讶,她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没什么好可是的,”摇摇头,郭守云抢着说道,“难道你没有想到吗,只要我活着,那就是对这场阴谋策动者最大的报复。呵呵,更何况我已经想好了,与其由咱们自己花费力气去调查,何不找别人出面呢?我想,只要稍稍动上一点手脚,自然会有人跳出来把这件事查清楚的。”
“哦?守云,你的意思是?”莎娜丽娃愕然道。
郭守云没有说话,他朝女人招招手,示意她靠过来,然后附在她耳边,轻声的交代了几句话。
“我明白了,”莎娜丽娃的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她点点头,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去吧,注意,一定要做的仔细一点,别走漏了消息。”郭守云笑道。
“嗯,放心好了,别的事情做不好,栽赃嫁祸的本事,我的人可是一点都不落人后。”微一点头,莎娜丽娃随口说了一句,转身而去。
“你又在搞什么鬼?”两只眼睛在丈夫脸上扫了一圈,妮娜轻声说道。
“还能搞什么鬼,”郭守云嘘口气,说道,“一条人命,换来我哈巴罗夫斯克十死六伤,还险些要了我的老命,难不成我还真能坐视不理吗?嘿嘿,没那容易,我只是打算把更多人拖下水罢了。”
“能平平安安就好了,何必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叹口气,妮娜伸手探向蹲在床边的小姑娘,在她挂满灰尘的头发上拂了拂,柔声说道,“宝贝儿,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嘻嘻。”小维克多听到妮娜的召唤,噌的一下从床边站起来,嘻嘻笑着钻进对方的怀里。
“这次多亏宝贝儿了,”叹口气,郭守云说道,“不然的话,我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嘴里这么说着,他又伸出手去,在小家伙稍小单薄的后背上抚摸一把。
谁也没有感觉到,就在郭守云说这番话的时候,将小脑袋埋在妮娜颈间的小维克多甚至轻微一颤,那对一直迷茫着的眼睛里骤然间闪过了一丝明亮的光彩。
第五七一章 种种可能
哈巴罗夫斯克再次发生针对郭守云的袭击事件,这一消息一经传出,迅速引发了各方的轰动,要知道,现在的郭守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蹲在远东,跟哪方势力都不产生关联的地方豪强了,他与方方面面的势力存在,都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关系网络密布各地,甚至可以说是……全球。
就在袭击事件发生的当天,华盛顿就传出了声音,一位来自五角大楼的军方发言人宣称:哈巴罗夫斯克发生的这一起暴力袭击事件,明确表明俄罗斯联邦的民主进程还存在强大的阻力,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并不希望民主与自由的氛围在俄罗斯联邦生根壮大,因此,他们采取了更加极端,更加直接的恐怖袭击手段。
简简单单的几句表态,一下子就把俄罗斯联邦的三股势力存在卷了进去:“俄罗斯联邦的民主进程还存在强大阻力,”这无疑是为了给克里姆林宫瞧瞧边鼓,告诉老叶头,“你的位子还没坐稳呢,别急着转换立场。”“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显然是在点哈斯布拉托夫他们这些左派联合的名,让他们保持克制,不要把局势弄得更加恶化。而将哈巴罗夫斯克暴力袭击事件与民主自由挂钩,这无疑是在表明华盛顿的一个态度:华盛顿是支持远东的,是支持郭守云的,任何针对他的袭击,都是对美国式民主观念的挑战。同时呢,这一态度不是由代表美国政府的白宫作出,而是由代表军方利益的五角大楼出面喊话,其背后还潜藏着两个含义:第一,美国军方看好远东,第二,他们不希望这一事件影响到即将展开的美俄太平洋舰队联合演习。
而就在华盛顿作出快速反应之后,北京方面也发出了惯常的外交表态,那边表示对哈巴罗夫斯克的事态表示“关注”,而这种表态,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洗刷嫌疑而准备的。不过,在背地里,中国驻哈巴罗夫斯克使馆的外交人员,当天便拜会了还在医院做检查的郭守云,并对他表示慰问。
老实说,对北京方面作出的反应,郭守云多多少少的感觉有几分失落,因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个一直同他私交不错的红姐,都没有出面,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打,这意味着什么?毫无疑问,这就意味着两家的关系越走越远了。
当然,更令郭守云感觉失落的是,自己遇刺这么大事,以往列宁格勒那边都会有电话打过来的,老狐狸虽然喜欢算计自己,可他对自己的关心也是真挚的,而这一次呢,他始终没有任何表示,从这方面来看,老狐狸也开始疏远自己了。
与列宁格勒的做法不同,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克里姆林宫的总统特使、哈斯布拉托夫的私人秘书,外加一个印度驻俄大使馆的首席外交官,联袂抵达远东,他们代表各自的势力方,为郭守云这位远东第一大佬送上了“最真挚”的慰问。
克里姆林宫的总统特使也好,哈斯布拉托夫的私人秘书也罢,他们来远东,无非就是为了表态来的,对郭守云躲过大难表示一下欣慰,对袭击者的策动者表示一下谴责,这目的也就达到了。而他们相比,印度阿三的潜在目的绝对要多得多,在与郭守云的会面中,那位俄语流利、来自印度古吉拉特邦的外交官,当着克里姆林宫总统特使的面,提出一项全新的军事采购意向——军事技术的采购。
此前,印度方面曾经绕过莫斯科,打算直接从乌克兰引进航母建造方面的三项主要技术:航母动力、舰载机起落弹射、舰载机机翼折叠,但是在这一过程中,由于华盛顿对印度洋的军力平衡有自己的考虑,再加上乌克兰国内军方反对的声音比较大,因此,这一技术采购议案最终没有达成。
与此同时呢,郭氏集团这段时间正在同乌克兰协商“明斯克号”航母后勤基地的转购交接问题,同再加上远东最大的军用造船厂阿穆尔造船厂正在重启运营,因此,印度方面希望能与郭氏集团展开合作,出资三十亿美元,转购这三项航母建造过程中的主要技术,并购买两台专供万吨以上船只与航母专用的DA100大型发动机。
郭守云看得出来,莫斯科在对待这项军事技术采购意向方面的态度,是默许甚至是认同的,但是,莫斯科的决定影响不了郭氏集团,更影响不了他郭大官人。
“出卖技术是愚蠢的,”郭守云就这么一个观点,“印度阿三有钱买武器装备,那就让他一直买好了,想要航母,掏钱我给你造,想要技术,一个单词,没有。”
就这样,郭守云在谈判中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印度阿三的要求,他甚至连多谈一句的兴趣都欠奉。
其实在郭守云看来,任何一种军事技术,都不能用来牟利,那是生蛋的金鸡,同时也谋求政治利益的最佳武器,如果把这东西拿出来套现,那无疑是最愚蠢的决定。自从控制远东以来,他在攒取权力、收购企业的同时,也在持续不断的搜刮技术,从枪械到战车,从飞机到舰船,从导弹到核武,凡是能抓在手里的技术,他都不会放过,对他来说,这些东西甚至比钱还重要,金钱在很多时候无法为他提供安全保障,但是这些东西可以,而且是绝对的可以。
打发掉了克里姆林宫的总统特使以及印度阿三的外交官,郭守云还没得及喘上口气,从平壤赶来的慰问代表便到了哈巴罗夫斯克,看得出来,相对于北京、莫斯科来说,平壤的慰问官员才是最真心的,如果说目前有哪一方最担心他郭守云挂掉,那无疑就是平壤了。因为有着一层特殊的关系,北朝现在抱住了郭守云的大腿,如果不发生大的意外,他们是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
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什么叫真正的利益攸关方,现在的郭氏集团,现在的郭守云,就算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了,有他在,远东会是现在这一番局面,而没有了他,远东将何去何从,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测得到。
毫无疑问,现在华盛顿不希望郭守云发生意外,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挂掉了,那么不说远的,至少美俄太平洋舰队有史以来第一次联合军演泡汤了,这对于急切希望将影响力扩展到北朝近海水域的五角大楼来说,将是一个无法忍受的损失。同样的,郭守云挂掉了,远东与白宫、与几大家族之间的合作,也将告一段落,而这对于美国大部分潜在利益方来说,同样也是无法忍受的,所以,这件事不可能是美国人做的,甚至不是与他们有关联的利益方设计的。
除开美国人之外,莫斯科会不会有这方面的企图呢?郭守云考虑着,两个方向:克里姆林宫不会,他们可能希望把自己控制起来,但绝不会置自己于死地,因为那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毕竟老叶头刚刚才喊出了一个搞全民公投的口号。而除却克里姆林宫,莫斯科的哈斯布拉托夫派系,恐怕是希望自己早早蹬腿的,因为那样的话,他们才能获得更加有利的夺权条件。
把莫斯科放到一边,再考虑一下外部因素,比如说北京,在经过了一连番的政策性变动之后,尤其是在远东向美国靠拢之后,北京会不会基于利益的考虑,对自己下手呢?尽管不愿意承认,可郭守云还是不得不在这个可能性后面打一个“对勾”,不过他又琢磨,北京要干掉自己,恐怕不会采取人体炸弹这种过分极端的手段。郭氏庄园与中国抚远只有一河之隔,只要那边愿意,他们可以随时潜过几个人来,两发火箭弹,就能把自己再睡梦中送上“取经路”,而且一切都做得干干净净。所以,在考虑这方面的因素之后,郭守云又把“北京”从自己的怀疑名单中去掉了,不过也正是这一点疑心,令他第一次有了迁居的打算,他要搬家,离开紧邻阿穆尔河的郭氏庄园,在哈巴罗夫斯克北郊修建一个更大、更豪华、更安全的居所,同时,也罢远东军区总指挥部从市中心迁走,迁到自己的新居去。
郭守云琢磨着,他还就不信了,难不成自己住在远东军区的军部里,还有人敢跑来扎刺?
而在排除了种种可能性之后,叶列娜的一句提醒,令郭守云又锁住了一个“可能”的刺杀行动策划者,那个最希望联邦出乱子,最喜欢动用恐怖手段的分裂份子,车臣独立之父,杜达耶夫。
目前,克里姆林宫为了进一步获取军方支持,已经开始对外高加索地区采取强硬政策,外高加索军区正在接受整饬,一场旨在打击车臣分裂势力的军事行动已经提上日程,在这种情况下,狗急跳墙的“老杜”,没准就会对自己这个“同类”下手,从而转移莫斯科的目光。
第五七二章 老兵也会死
老爷子终于还是走了。
在九二年入冬前的一场雨后,从卫国战争中走过来,目睹了前苏联由贫困走向崛起,迈进鼎盛,并最终步向消亡这一整个过程中老将军,谢苗大将,终于在经过最后一次清醒之后,阖然长逝。
其实谢苗大将的病逝,用“阖然”来形容并不恰当,因为他两天前那个凌晨,从长时间的呆傻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一种回光返照了,老头自己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用那几乎难以分辨的声音,拒绝医生继续为他检查维护,并要求自己的“小金丝雀”为他换上将服,配上那挂满整个胸脯的勋章,然后让郭守云这个孙女婿,为他了却这辈子最后一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