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寡头1991

第3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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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八章 一百四十亿
也许不管是什么会议,大人物总是会姗姗来迟的缘故吧,原本定在两点整的会晤,直到过了半个小时作为正主的总统先生才急匆匆的赶过来,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郭守云也想了很多。说实话,从明了自己险些被耍之后,他就没希望今天下午的会面能够达成任何协商成果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做出强有力的反击,让克里姆林宫彻底认识到,来自美国人的压力或许对别列佐夫斯基等人有效,但对郭氏集团来说,狗屁都不是。
现在迫切需要合作的是克里姆林宫,而不是自己,郭守云手里掌握着主动呢,他必须把这个主动有效的彰显出来,不是为了趁人之危,更不是为了无聊的欺人快感,而是为了今后合作的顺利展开。要想让老鹰怪怪的替你抓兔子,你就非得先把它熬服了不行,这个规则放在任何地方都适用。
“大家也算是老朋友了,彼此都不用介绍了,”叶利钦今天显然是喝了不少酒,他对伏特加的嗜好早就成为对手抨击他的最有力武器,可他却还是改不掉这个弱点。面色红润地坐在主座上,他很随和的摆摆那只缺了一根手指头的大手,目光在两位巨头的脸上扫了一圈,微笑道,“在入正题之前,我要首先为今天的失约道个歉,因为有要紧的政务牵绊,所以未能按时到场。不过现在看来这也不算什么坏事,想来在刚才这段时间里,两位同基辛格先生应该已经认识过了,呵呵,这能让咱们接下来的商谈省去不少麻烦。”
“是啊,保证能省去不少麻烦,至少我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了。”郭守云脸上的表情除了微笑之外看不出任何东西,但在心里,他却冷嘲道。
心里这么冷笑一声,郭守云装作不经意的朝对面看了一眼,只见在那里,精明的霍多尔科夫斯基同样也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半眯着眼睛,依靠在椅子背上,那表情、那神态,俨然就像一个偷懒的书记员。
“郭守云先生,”大概是不希望今天的会议有更多人知情,老叶头在正式发言之前,先打发走了会议室里全部无关的人,甚至连基辛格那位随行翻译也没有留下,当偌大的会议室仅仅剩下四个人的时候,他才对始终一脸笑意的郭守云说道,“过去与你,与贵集团之间的恩恩怨怨,今天已经再没有提起的必要了,我相信值得尊敬的维克托·伊万诺维奇先生应该与你有过某种程度上的沟通了,时下的局势对咱们来说都是危险的。哈斯布拉托夫他疯了,他要给布尔什维克党的专制回潮创造机会,一力摧毁联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民主成果。且不说那对莫斯科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谈它可能带来的危害有多大,单就个人利益来讲,共产主义的回归,恐怕也不是你与霍多尔科夫斯基先生所希望看到的,因为那会直接盘剥掉你们全部的生存空间。从这个角度来看,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同舟共济、共度难关的时候了,摒弃前嫌,精诚合作才是你们与克里姆林宫共同的出路。”
“总统先生说的是,”郭守云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他看出来了,今天克里姆林宫是想把这场会面协商弄成“暗室磋商”,既然是“暗室”,那将来无论出了什么状况,座上的两头老狐狸都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毕竟法不传“五耳”的事情,除了涉利四方之外,谁都不可能知情,即便官司打个头破血流,也还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
不过话虽如此,郭守云对这种协商形式也并不抵触,相反,他还更喜欢目前这种状况,毕竟老狐狸不用负责的事,小狐狸同样也不用负责,大家也不用管什么总统、国务卿之类的身份了,敞开心思畅所欲言吧,反正等会门一开,谁都可以把刚才说过的话推个干干净净。
如果放在原来,郭守云或许还会担心克里姆林宫在会议室里安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不过在接触了大量政治问题之后,他再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心了,窃听、偷拍这种卑鄙的伎俩,除非老叶头不想做总统了,否则他是绝对不会用的。
“嗯,上午办公厅应该向你提送过一分协商的内容框架副本,”对两位巨头的冷淡反应,叶利钦没有任何不快的表示,他看着郭守云,继续说道,“你的意思如何?有问题吗?”
“没有。”郭守云还是那么的惜字如金,脸上的笑意也仍旧是那么的单纯。
“那就好,”微微点头,大总统先生说道,“其实那份东西并不是出自我的意思,就我本人观点来讲,我对这种近乎官僚的做法是持反对态度的。不过你们也知道,联邦的民主化进程才刚刚开始,前苏联时期的各种陋习还无法在短期内彻底清扫干净,在很多情况下,我们为了团结更多的力量,就不得不在一些问题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征求彼此各方的妥协。”
“能够理解。”郭守云的答复更加简单了,他甚至连最基本的介、代词都省略了,就那么两个干硬的俄文单词从齿间蹦了出来。
说真的,在这种场合下,使用这种极其不正规的省略句,本身就是对对话方的不尊重,更何况这个对话方还是堂堂一任联邦总统。不过现在郭守云有他自己的想法,对一个不给自己必要尊重的人,他即便是再尊重对方,甚至给对方立上长生牌位,人家也不会领情的,因此,与其用热脸去贴那张冷屁股,还不如给他换上一把雪亮的钢针,争取一下就把他扎疼了,扎出了血,看他下回还敢不敢用屁股出来见人。
再者,现在是“暗室协商”,这里面讲究的不是身份而是实力,总统?没有真本事,天王老子到这屋里也得变二百五,没看见霍多尔科夫斯基那都闭目假寐了嘛。
“既然郭先生能够理解,那就再好不过了,”面对两个年轻人表露无遗的无礼,叶老头表现出了很高深的涵养,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笑道,“那咱们来谈今天的正题。”
嘴里这么说着,老头欠起身子,将放在面前的几份文件推到郭守云的手边,说道:“这是之前我与维克托先生初步协商之后搞出来的草案,你可以同霍多尔科夫斯基先生看一下,按照我手中目前能够直接作出决定的权力来看,这已经是我所能付出的最大代价了。”
郭守云也不说话,他将对方推过来的六份文件先草草翻看了一遍,发现上下三份都是重复的,便归拢了一下,将下面三份重复的文本推到对面的霍多尔科夫斯基面前。
“在掀开这些东西之前,我很想知道总统阁下具体希望从我们身上得到些什么。”三份文件打着旋转到霍多尔科夫斯基的面前,被他一巴掌按住。这家伙没有抢着去翻看内容,反而不紧不慢地问道。
“很简单,”叶老头也不含糊,他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意思,开门见山地说道,“第一,资金,第二,军权,第三,舆论,这三点我希望二位能够在今后一段时间内,给予克里姆林宫最大程度上的支持。”
“这种说法过于笼统,”郭守云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希望听到更细化的说明,比如说:资金需要多少,打算用在哪些方面,我们能不能介入监控,军权你要怎么用,远东军区也好、太平洋舰队也罢,北海联合舰队也算在一起,你打算怎么获得他们的支持,获得哪方面的支持,舆论如何引导,引导什么样的内容,打算实现什么样的目的,等等等等,这些东西我们都必须清楚。”
这些问题显然也是霍多尔科夫斯基想要提出来的,不过被郭守云抢了先,因此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垂下头,将目光盯在了几份文件上。
“资金的所需数额很大,这一点我在给你们的文件里也提到了。”叶老头终于皱起了眉头,他隐约感觉到今天的谈判不会那么顺利,列宁格勒也好,美国人也罢,对这两位巨头的能够造成的压力明显有限。他们不去看文件而首先询问克里姆林宫的要求,这便是一个很明显的表现。
与一直沉默不语的基辛格交换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色,叶老头说道:“此前,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针对明年的贷款发放问题向我们提出了要求,他们的提议是,在明年第一个季度来临之前,我们必须将国家财政赤字控制在百分之五的比例之下。面对这一要求,我们的困难显然很大,尤其是在央行主导权被代表会议控制之后,要实现这一目标可能性就更加渺茫了。而经过华盛顿经济专家顾问组的核算,如果盖达尔他们想把财政预算控制在目标之内,那我们至少还需要将近一百四十亿美元的政府贷款。”
“一百四十亿?”郭守云心里“咯噔”一跳,他倒不是觉得这些钱太多了,更不是担心他与霍多尔科夫斯基、维诺格拉多夫三家出不起这些钱,他考虑的是,克里姆林宫一次性借贷这么多钱,拿什么条件出来交换啊?
第四八九章 都有看法
“我想总统阁下大概是犯了一个常识上的理解错误,”霍多尔科夫斯基不无嘲讽地笑道,“不要忘了,我们开办的商业银行,既然是商业银行,那就永远也不可能替代央行的作用,更不可能拿来当央行使用。”
他这话说的比较隐晦,其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几家巨头的私人商业银行不是政府的提款机,克里姆林宫想来提多少钱就提多少钱的。资本主义体制下的私人商业银行不等同于公有制体制下的国有商业银行,既然是私人的,那不管谁来贷款都得有抵押,哪怕贷款人是公权机构。
面对霍多尔科夫斯基那种不太令人愉快的语气,叶老头仍旧很有耐心,他似乎根本不打算在资金这个问题上做任何纠缠,转口便继续说道:“在军权这个问题上……嗯,这可以说是此次协商的重点。”
看到老头不对自己的异议做任何表态,就那么自顾自的去谈下一个问题,霍多尔科夫斯基似乎颇为不满,不过面对郭守云递来的眼神,他犹豫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自从联邦独立以来,国内军方一直处在零散的,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的无政府状态之中,而这其中所隐藏的,便是一系列分裂、政变危机,”叶老头说道,“因此,近期我打算签发一份总统令,将联邦几个主要军区的军权收归克里姆林宫,各军区必须直接对总统负责,服从克里姆林宫的直接领导。”
“哼哼,这似乎有悖于美国式的三权分立民主模式啊,”郭守云淡然一哼,说道,“就我所知,按照三权分立的民主模式,军队唯一负责的对象只是国家以及以国家利益为表现的议会,也就是咱们现在的代表会议。总统先生素来倡导西式民主,尤其推崇美国式的民主模式,而联邦民众显然也在长期的宣传鼓动中接受了这种模式。现如今,你又要违背美式民主的精神,主张作为国家暴力机构的军队对总统一人负责,那你想过没有,应该如何向民众交代?”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叶老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毫无疑问,在目前局势紧张的状况下,唯有把军权抓在手里,我们才能最有的迎击反对派尤其是共产主义的反扑。至于说如何向民众解释,那就要看媒体的力量了,而这也是我为什么需要舆论支持的缘故。”
“好一副民主政客的嘴脸,”郭守云心头狠狠鄙视道,“选掉布尔什维克党就是民主大势所趋,选掉你就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两面派,正脸是鬼反脸是人,而且反脸正脸你都有理。”
“我知道你们心中的忌讳,”叶老头不可能猜到郭守云的心思,他揉搓一下红润的脸颊,说道,“因为是共同的利益方,又是同舟共济的战友,我没有任何改变你们既得利益的意思,从你们那里,我只想获得一个口头上的承诺,并以此来带动大局。因此,在这两点上,你们绝不会遭受任何损失。”
老头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他并不是要真正夺取两位巨头手中控制的军权,也不是想要打消他们对两舰队一军区的影响力,他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带动“大势”的苗头。
自从苏联解体以来,随着各加盟共和国的先后独立,尤其是财政状况的日趋紧张,联邦境内各个军区权力分化严重,莫斯科中央早已失去了对地方驻军的有效控制力。坦率的讲,现在国防部对地方驻军的操控,主要凭借着那些军方大将的个人威信,也正是因为如此,沙波什尼科夫虽然屡次冲撞叶利钦,甚至不出席他主持召开的国防会议,后者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国家毕竟还在,联邦中央毕竟还是国民公认的,所以各地驻军的将领虽然自主权加大了,却始终还是一颗颗的墙头草,当叶利钦把总统令下达之后,只要兼职最大的远东军区以及两大舰队出面表示支持,那本身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对其他地方驻军造成心理压力,迫使他们表明立场,站到克里姆林宫一边。这是一个多米诺骨牌的效应问题,其效果不容置疑。
看着身边侃侃而谈的总统先生,郭守云心中冷笑,他知道,这老头在面对权力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要撕下所谓民主的面具,一扫荡军权的形式彰显政治肌肉了。什么他娘民主不民主的,有枪杆子在手,那就有最大的政治保障,在政局混乱的情况下,手底下有一个兵就有一个兵的权力,有一个师就有一个师的权力,在如今的俄罗斯联邦,如果背后没有来自军队的支持,一个政客占有多少国民选票都没有用。你选上了,我发动政变把你打下去,回头再说你在选举中舞弊造假,直接拉出去枪毙,在没有国际干涉的情况下,我就是民主的象征,我就是民选的领导人,谁能咋地?
“两位,”叶老头将自己的要求阐述了一遍,目光在两位年轻巨头的脸上转了转,笑道,“这三个方面的要求,对你们来说并不困难吧?在看了我能给你们的条件之后,我想你们应该能够接受的。”
“嗯,对啦,还要告诉两位,这三项要求,也是华盛顿那边的意思,”最后,老头还不忘缀上一句,“他们不愿意看到莫斯科出现民主衰退的局面,因此,愿意从各个可能的方面,对我们给予权力的支持。”
“总统先生,虽然我还不知道你能给与我们的是什么,不过在此我必须慎重声明一句,”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三份文件,郭守云带着几分慵懒的语气说道,“华盛顿的意思是华盛顿,我们的意思是我们的,华盛顿不会看我们的脸色行事,我们也没必要对他们俯首帖耳。”
一句话说完,郭守云头也不抬的朝对面一指,说道:“我相信这也是霍多尔科夫斯基先生的意思。”
“我谁的脸色也不看,因为在这个时候,我还有很多选择。”霍多尔科夫斯基点头笑道,“资本主义威胁不到我,共产主义也威胁不到我,当然,最重要的是,流亡商人永远比流亡政客活的舒服惬意。”
“嗯,这话说得的确不错。”郭守云的目光落在第一份文件上,那足以令他心跳不已条款,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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