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在你自己的手里,用不着我给,”郭守云摆摆手,随口说道,“当然,最终的决定权你的手里,你也不必向我申请。如果你担心有人……”
“嘭!”
郭守云的话刚说到这里,会议室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披头散发、表情看上去像疯子一般的菲尔娜猛地冲了进来。
“郭守云!你为什么这么害我?!”毫不理会被撞倒在地的奥托夫,菲尔娜一进门便指着坐在椅子上的郭守云哭声喝问道。
第四六六章 痛斥
“郭先生。”几乎是紧跟在菲尔娜的身后,两名保镖单手入怀,面色紧张的冲了进来。
整个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几十个部门经理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射到郭守云的脸上,他们真替菲尔娜的命运担忧,要知道在远东这片地面上,除了妮娜夫人之外,还没有谁敢直呼“郭守云”这个名字呢。
“如果你担心有人用某些卑鄙手段夺取你那份表现机会的话,我今天可以给你一个保证,”没有理会站在门前的菲尔娜,郭守云面色平静的继续对奥托夫说道,“在我的集团里,决不允许有那样的情况出现,否则的话,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的,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是,先生,我们听清楚了。”诸位经理同时回答道。
“郭守云,我的话你听……”看着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郭守云,已经陷入暴走状态的菲尔娜嘶哑着声音喊道。
“闭嘴!”一声大喝,打断了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郭守云满面杀气地说道,“如果不想被人直接从窗户扔去的话,你就给滚到一边站着,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没时间处理你的事!”
被郭守云那充满杀气的话吓了一个哆嗦,同时也感到了身后保镖伸向自己肩头的大手,菲尔娜下意识的朝会议室内那几扇窗户看了一眼——这是十一楼,如果从这里摔出窗外的话,那后果如何几乎不用去想了,更要命的是,坐在会议桌旁边的那个家伙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只要他说句话,门口这两名保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她从窗户扔出去的。
在考虑一下那种“自由落体运动”的利弊之后,菲尔娜很明智的选择了住口。
“好啦,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吧,我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镇住了疯婆子一样的菲尔娜,郭守云转过头,对在场的诸多经理们摆摆手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们都出去吧,下午两点再继续进行下一个问题的讨论。”
“是,先生。”郭守云这番话令在场的众多经理有一种如蒙大赦的感觉,他们纷纷起身,说了一些无聊的客套话,而后迅速离开了火药味十足的会议室。
“你们也出去吧,我和菲尔娜小姐有些话要私下里谈,”郭守云的表情看上去很疲倦,他在经理们退场之后,又对两位面色不安的保镖摆手说道,“放心吧,菲尔娜小姐的神智应该很清楚,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的安全你们不用顾虑。”
“是,先生,我们就在门外,你随时可以喊我们进来。”两名保镖都是郭守云的亲信,他们从怀里掏出佩枪,“咔”的拨动一下枪栓,这才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菲尔娜,一前一后的退出门去。
“坐吧,”看着两名保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郭守云先为自己点上一支烟,这才指了指桌子对面的副总位置,对菲尔娜说道,“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我倒是很想听听,我究竟怎么害你了。”
“不敢,在郭先生的面前,哪里还有我的座位。”菲尔娜看上去似乎恢复了冷静,她伸手撩开披散在额前的头发,冷漠地说道。
“那你就站着说好了,”郭守云耸耸肩,淡然一笑,随口说道,“反正我不累。”
“你老实告诉我,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卑鄙残酷的手段对付我?”径直走到郭守云的面前,菲尔娜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椅子,大声质问道。
“嗯,两个疑问词,我是不是可以把这看成是两个问题?”郭守云轻弹手中的烟卷,看似心不在焉地说道。
“随便你!”菲尔娜一咬牙,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话。
“那好,我今天就做个好老师,一一解答你的疑问,”郭守云一抬脸,语气平静地说道,“第一个问题,你问我,你什么地方得罪我了,对此,我可以给你一个很明确的答复,你从头到尾一直都在得罪我,也许你还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就凭你刚才直闯会议室这件事,我就绝对不会让你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还有,当着商行员工的面,你不顾身份,直呼我的名字,就凭这一点,即使不用我开口,你也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郭守云这三个字是你能不分场合、随便拿出来喊一喊的吗?整个远东,从上到下,敢这么做的,你是第一个,而我现在能让你站在这里继续和我说话,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类似这种愚蠢的问题,你还有什么理由拿出来问我?”
“我……”菲尔娜咬牙说道。
“第二个问题,”不等女人把话说出口,郭守云继续说道,“你问我为什么用那么卑鄙残酷的手段对付你,对此,我同样可以给你一个很明确的答复,我现在对付你的手段,还远称不上卑鄙残酷,否则的话,那些集装箱里装着的,就不会是几个朝鲜偷渡者了,而是你,是你这个吃里爬外、贪心不足的女人。至于说货轮停泊的码头,也不可能是符拉迪沃斯托克,而是泰国、荷兰亦或是非洲的某个地方,我会让你在下半生里彻底明白作为一个女人应该遵守怎样的本分!”
“你有什么理由说我吃里爬外?”菲尔娜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紧咬下唇,嘶声说道,“我这只是在拿回我自己应得的那一份。”
“哈,好一个你应得的那一份,”郭守云不怒反笑,他依靠在椅背里,笑眯眯地说道,“我的菲尔娜小姐,请你明白的告诉我,在郭氏集团里,你应得的那一份是多少?一千万,两千万,还是,十亿,二十亿?”
“那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菲尔娜恨声说道,“以你的记性,应该知道一年前的郭氏集团是什么样子的,那时候的郭氏只不过与我父亲的公司规模相当,你用卑鄙的伎俩吞并了它。而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在郭氏集团搞专制,一手把持集团所有的大权,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股份,所有的人事任命权,所有资金超过一千万的合同你都要插手过目,甚至所有公司的所有部门里,你都要安插耳目,监视我们所有人。你把这个规模涵盖整个远东、资产超过数百亿美元的郭氏集团当成了自己的私产,我,我父亲,甚至是守云,全都成了给你打工的臭雇员,你凭良心说,你这样做公平吗?”
“不公平,很显然不公平,”郭守云也不生气,他用力吸一口烟,在烟雾缭绕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可我还要告诉你,正是因为有这份不公平,郭氏集团才能走到今天,才能发展壮大,你父亲才能有一展所长的机会,你才能把那些动辄几十万美元的时装尽情的换着穿,包括我在内,集团为数不多的几个决策者,才能平平安安地活着,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你才有机会在远东的州长、议员、人民代表面前颐指气使。你要公平吗?那好,我给你公平,我的位置换给你来做,我问你,凭心而论,当那一天真正出现的时候,你有把握能带着郭氏集团继续存活下去吗?你有本事让那些将军、州长们在你的面前俯首帖耳吗?你有本事应付来自莫斯科、来自中国、来自美国等方方面面的阴谋诡计吗?当别列佐夫斯基他们这些坐到你面前的时候,尤其是当他们瞪起眼睛给你施加压力的时候,你还有勇气开口说话吗?你还有勇气在他们的面前为自己的利益据理力争吗?”
“我……”菲尔娜即便是再无理取闹,她也知道自己做不到郭守云所说的这些,不过出于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她还是强辩道,“我可以慢慢的适应,每个人的才能都不是天生的,你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我又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哈哈,这真是一个伟大的笑话,”郭守云洒然一笑,说道,“我相信这个笑话是每一个郭氏集团的敌人都希望看到的,因为他们知道,在你慢慢学的过程中,他们将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将整个郭氏瓜分一空,而等你学会一切的时候,你将会很庆幸的发现,至少自己那点才能,还能用来挑选一块很不错的墓地。”
“你!”菲尔娜被嘲讽的几乎要无地自容了,她哆嗦着嘴唇,一手指着郭守云,好半晌都没有“你”出一个门道来。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你吗?”毫不理会女人的反应,郭守云继续说道,“老实告诉你,从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就看到你的骨子里去了,你善妒、自负、目光短浅、自以为是、贪小失大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缺点你几乎遍体皆是,可那时候我还觉得你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很聪明,很有淑女风度。但是今天,我发现我错了,你根本就没有这些优点,你愚蠢,蠢的荒谬,蠢的令人惊奇、大开眼界,我甚至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还有蠢到你这种地步的人,上帝在打造你的时候,显然没有拿走你的某一根肋骨,而是很不幸的选择了你的大脑……”
第四六七章 阴
“够啦!”被眼前的男人批驳的一无是处,菲尔娜眼睛红得像兔子,她挥舞着拳头喊道。
“远远不够!”郭守云说话的声音更大,如果比嗓门的话,菲尔娜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你认为在郭氏集团的决策层里存在着那么多的不公平,你认为我大权独揽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那好,我再问你,与其他几位能够进入决策层的人相比,你对郭氏做过什么样的贡献?与你做出的贡献相比,你又应该从集团得到些什么?你应该知道,对于整个郭氏来说,包括我、你的父亲、守成,以及拉丽萨、尼基塔,我们这些人都有自己职权负责的内容,就拿贸易公司那边的事务来讲,守成担负着远东整个销售渠道网络的构建工作,而你的父亲,则掌握着全部的海外进货渠道,同时,这段时间在收购王安公司的具体事务上,他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可对集团目前的状况你听他们谁抱怨过什么公平不公平了?难道说在对集团的贡献方面,他们还远远比不上你吗?”
“那是因为他们怕你,所以有话只能闷在心里,永远都不敢说出来!”菲尔娜强辩道。
“哈,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女人,”郭守云怒极反笑,他将手中的大半根烟卷狠狠掐灭在烟灰缸里,说道,“说实话,一直以来我都感觉自己的心理够黑暗了,可万万想不到,与你相比,我的心理简直比正圆的月亮还要皎洁。其实咱们应该算是同一类人,只不过彼此之间唯一的差别,就是我始终算计外人,尽一切可能保护自己身边的朋友,而你呢,你则是始终在算计自己人,想尽千方百计在自己人的背后捅刀子。我告诉你,与你那些龌龊的想法完全不同,你的父亲也好,守成也罢,他们之所以不认为集团存在不公平的因素,并不是因为畏惧我,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团结,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利益与集团的利益之间存在何等密切的联系。你想过没有,你父亲,里尔克老爷子今年年纪多大了?对于一个像他这么大年纪的人来说,钱难倒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我给他在瑞士银行里开了六个账户,先后打入四亿美元的资金,如果他真是怕我的话,在有了这笔资金的情况下,他大可以甩手走人,凭着他的精明头脑,再加上这一笔丰厚的资金,他想干些什么不行?可我们看到的现实是,他没有走,他留了下来,而我给他打到账户上的资金,却一分也没有了。作为一个纯正的犹太人,想必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乡看看了吧?如果可能的话,我劝你有机会还是会去看看吧,看看现在的犹太自治州,看看现在的比罗比詹,看看在那里老爷子拥有怎样的名声。我想如果你看完这一切之后,你就会明白老爷子跟你的差别在什么地方了,当然,你也会明白他在集团所作出的一切努力究竟是为的什么了,与他相比,你应该知道什么叫羞愧,什么叫可耻,什么叫无地自容。”
“我……”菲尔娜有点傻眼。正如郭守云所说的,自从加入郭氏集团以来,她这个纯正的犹太人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乡看看了,她甚至已经快把自己这个犹太人的身份给忘记了。在前苏联,乃至现在的俄罗斯,犹太人都是一个受到纯正俄罗斯人歧视的少数民族,而作为犹太人聚居区的犹太人自治州,那自然是远东最为落后的地区之一。菲尔娜打心眼里不愿意想起过去那种受人歧视的生活,同时呢,也不愿去那个落后的犹太人自治州,至于说这段时间那边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她自然不可能知道了。
“好啦,我什么也不和你多说了,”郭守云一顿脾气发的口干舌燥,他端起面前的烤瓷茶杯,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苦茶,摆摆手说道,“你出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菲尔娜被骂了个体无完肤,刚才直闯会议室的那股子气势现在全跑的没影了,她面色涨红的张张嘴,看样子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面对郭守云那张阴沉的脸,她到了嘴边的话最终没能说出来。犹豫半晌,菲尔娜转过身,脚步蹒跚的走出了会议室大门。
看着菲尔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原本应该对此感觉高兴的郭守云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兴奋感,他深深的叹息一声,挺身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朝会议室右侧的休息间走去。
在这个只有二十几平的休息间里,不知什么时候从美国偷偷回来的里尔克,正双手抱头,悄无声息地坐在一张写字台,很明显,刚才女儿与郭守云在外面的那番对话,他全都听到了。
“她走了?”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里尔克微微抬起头,他看了面色严肃的郭守云一眼,沙哑着嗓子说道。
“走了,”郭守云走过来,站在老爷子身边,先是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才轻声说道,“老爷子,咱们之前猜测的几种结果,菲尔娜挑了一条大家最不想看到的,对此,我除了对你说一声抱歉之外,实在是……实在是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