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累,就是这心里堵得慌。”郭守云摇摇头说道。
“为伊万诺夫两位将军的事?”妮娜轻咬嘴唇,犹豫片刻之后,小声说道。
“算是吧,”郭守云将下巴垫在妮娜的大腿根上,仰起脸来说道,“算啦,不说这些啦,你刚才去了军区是吧?赤塔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抚摸着男人的脖颈,妮娜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她知道,自己这位丈夫又缓过劲来了,他这个人,怎么说呢,似乎只有在失意、落寞的时候,才能稍稍展现出那么几分人性,而在这样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显得很腼腆,很和善,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但遗憾的是,这个男人的承受力太强了,他那坚强的神经决定了他很少会有失意、落寞的时候,而且这样的时候即便偶尔出现了,往往也维系不了多长时间。
“恩,”轻轻的嗯了一声,妮娜说道,“赤塔那边今天中午才有消息传过来,莫罗廖夫今天上午十点钟的时候,丢掉他的部队,带着几个随从逃向了蒙古境内,现在还是下落不明。”
“哦,那杰里杨斯基的部队运动到哪了?”郭守云的确是缓过劲来了,在大笔黄金的诱惑下,他那点良心发现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
“已经到了卡伊扎姆,估计今晚就能进入高原地区了,”妮娜伸手在男人的后背上轻轻抚摸着,随口说道,“我真不明白,杰里杨斯基少校指挥的只是两个工兵营,你让他们跑那么快干什么?现在别说赤塔那边的叛军已经申请投降了,那即便他们不投降,两个工兵营过去好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吧?难道你想让他们用工兵铲去对付莫罗廖夫的坦克师吗?”
“呵呵,对付某一类的敌人,工兵铲往往比坦克师更有效,”郭守云翻了个身,平躺在妮娜的怀里,笑眯眯地说道,“这就叫各有专长啊。”
“真不知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妮娜曲腿用膝盖在男人的腰下撞了一下,娇声嗔怪道。
“呵呵,别着急,以后早晚会让你知道的,”郭守云举起胳膊,以一记“乌龙抢珠”的拿手绝招,将妮娜胸前那一处高耸的乳房抓在手里,用力的揉捏两下之后笑道。
“去,别动手动脚的,没半点正经。”妮娜回手护住胸口,笑骂道。
“什么正经啊,都老夫老妻的了,”郭守云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脸龌龊笑容地说道,“哎,对啦宝贝儿,我这段时间总忘了问你,咱们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这该做的事也都做了好多回了,怎么你这肚子,嘿嘿,还没有半点反应啊?”
“啪,”一把打掉男人伸向自己小腹的大手,妮娜轻笑道,“什么反应啊?说得莫名其妙的。”
“啧啧,你看看,你看看,”郭守云砸砸舌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回可是说得正经事啊。想我郭某人这天下是越打越大了,家业也越来越丰厚了,可是直到现在,却连一个儿子、女儿的都没混上,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关我什么事。”妮娜的小脸韵红一片,她将翘在沙发上的大腿放下去,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
“啊,对对,这是我的事,我的事,”郭守云伸手将女人扯进怀里,一面在她身上四处摸索着,一面笑道,“什么都别说了,这两天趁着时间空闲,我说不得要好好努力一……”
“先生!”郭守云这话还没说完呢,客厅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穿了一身裘皮大衣的莎娜丽娃,心急火燎的从外面冲进来。
“怎么连门也不敲啊?”被受了惊吓的妮娜从怀里挣脱出去,郭守云揉揉鼻子,看了一眼冲进来的莎娜丽娃,颇为不满地说道。
“先生快看莫斯科中央台!”没有理会郭守云那不满的语气,莎娜丽娃径直奔到客厅右侧的电视机前,先是一把将电视打开,而后调好了频道,这才回头说道。
这个时候已经不用莎娜丽娃多说了,因为电视画面上所播放的内容,已经将郭守云的注意力吸引住了——莫斯科红场,克里姆林宫正门,那面飘扬了近一个世纪的苏联国旗,正在缓缓落下,而在旗杆的下面,几名卫兵正簇拥在一起,将一面三色的俄罗斯联邦旗帜展开……没有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也没有波澜壮阔的国歌乐曲,更没有礼炮的轰鸣。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的,毫无声息,而就在这份寂静中,一个屹立半个多世纪的红色帝国,终于轰然倒下了,而这,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结束了。
第二九零章 快乐的新时代
一个旧的时代的结束了,结束的有些仓促,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开始的同样有些仓促,毫不客气地说,在将维系了近一个世纪之久的苏联推进坟坑之后,继之而起的白宫,根本就没有做好全盘接收国家大权的准备,不说别的,他们甚至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国歌都没有商定出来,就那么急匆匆的走马上任了。
打江山难,坐江山更难,这是任何一个朝代的统治者都深为了解的一条规律,但是甫一迁入克里姆林宫的激进派,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一方面沉浸在胜利夺权的巨大喜悦之中,一方面又牟足力气,准备用一种“想当然”的举措,来继续治理这个国家。
“私有权天生的合理,政府计划则荒谬无比。”新组构起来的克里姆林宫政权领导层普遍接受了这么一种观点,他们将美国想象成了一个高效的资本主义典范,一个乐于帮助俄罗斯发展经济并逐步走向成功的友好国家。基于这种想象,一个怪诞的逻辑便顺理成章的出现了:如果俄罗斯要变得和美国一样富有,那就必须听从美国外交家以及经济学者们的提出的建议——如果俄罗斯变得富有了,那自然最好不过,如果国家还在受穷,那只能说明问题的根源,在于俄罗斯人没有足够认真的采纳西方提出的建议。
这种怪诞的逻辑听起来很滑稽吧?但是在解体后的俄罗斯,从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末,这种逻辑几乎为每一个俄罗斯人所崇信,在他们看来,美国人就是俄罗斯的救世主,俄罗斯要想走上复兴之路,就必须多听听来自大洋对面的声音。
总的来说,白宫的当权者们入主克里姆林宫的时候,俄罗斯的国家经济状况是相当糟糕的,国家财政上的积留资金,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百二十七万卢布,而相比之下,郭守云的一辆改装嘎斯吉普,其造价就远远超过了这个数。一国政府的财政经费,买不起商人屁股下面坐的一辆轿车,这说起来很难让人相信,可它却是活生生的现实。说句最直白的话,此时刚刚独立起来的俄罗斯,其国家财政已经破产了,“政客们西装革履地出现在电视镜头面前,实际上,他们已经穷的连内裤都买不起了。”因此,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刚刚独立起来的俄罗斯联邦政府,从其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是一个要靠借贷过日子的“乞丐政府”。
迎着圣诞节过后的大雪,叶氏领导的克里姆林宫新政权,一方面接受着来自各个方面的“恭贺”,一方面也开始着手组织大规模的借贷游说活动。
作为最先承认俄罗斯政权合法性的美国,它的出手无疑是“慷慨”的,大国就是大国,友好国家就是友好国家,美国佬甩手就是十亿美元的政府援助性贷款,而这一笔贷款,也让大批的俄罗斯彻底感受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那一份“真挚友好”。不过话说回来,这一笔贷款显然不是那么好拿的,在向俄罗斯联邦政府提供这一笔贷款的时候,美国人提出了一系列的条件:首先,这一笔贷款不是无偿提供的,它是高息国际贷款的形式出现的,换句话说,俄罗斯联邦要想用这笔这钱,就必须承担一份沉重的国际债务;其次,这一笔贷款不能投入到俄罗斯国内的福利建设、支付拖欠工资以及向企业发放应急贷款等方面,其最主要的使用方向,应该是用来稳定卢布汇率方面,说白了,就是这笔钱需要用来促使卢布升值;最后,为了能够保证这一笔贷款得到最合理的运用,美国将向俄罗斯派驻一个经济性的顾问团体,这个团体将会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为克里姆林宫的治国施政提供咨询。
“贷给你一笔钱,你不仅要支付给我巨额的利息,同时呢,这笔钱怎么用还得由我说了算,再者,你要想拿到这笔钱,还得听我指手画脚的告诉你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就是美国人的所谓“友好贷款”。
其实,作为俄罗斯国内的改革者,有一部分人已经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美国人的邪恶用心,他们所提供的贷款以及由这些贷款所衍生的一系列附加条件,并不是为了促成俄罗斯的复兴,相反,他们是要彻底摧毁俄罗斯的工业体系,并将这个国家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工业成品进口国、原材料的生产地。
任何一个稍具宏观经济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在面临经济困境的时候,国家最好的政策,便是提高社会福利以扩大内需增长,同时呢,有限度的促成本国货币贬值,也有利于催发出口的增长。俄罗斯现阶段的问题,在于国内工业萎缩,失业率激增,同时呢,出口渠道不畅,贸易逆差惊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国家继续稳定卢布汇率,甚至促成卢布的升值,那么原本就近乎萎缩的国家出口,势必会遭到进一步的打击,从而走向最终的彻底消亡。
不过话说回来,美国人所提倡的稳定卢布汇率政策,并不符合郭守云等俄罗斯本土经济巨头的利益,对于这些巨头们来说,只有卢布贬值,而且是大层面的贬值,才能让他们寻得更多的利润——只有卢布大规模的贬值了,他们才能一口吞下俄罗斯人毕生所积蓄的那一点存款;只有卢布贬值了,他们才能够进一步的干预国家政治;只有卢布贬值了,他们才能雇佣到更加廉价的劳动力,大幅降低工人工资等方面的开销。
也许在美国,郭守云这些巨头什么都不算,但是在俄罗斯,他们的力量联合在一起,即便是万能的上帝也要退避三舍。
就在圣诞节之后的第四天,随着美国十亿美元贷款援助项目的出台,郭守云等六位巨头迅速作出反应,他们向克里姆林宫作出承诺,只要政府进一步放宽国家的金融政策,那么,六大商业银行将在未来四个月的时间内,向克里姆林宫提供不低于九亿美元的政府贷款,以帮助克里姆林宫应对目前的财政困难。
毫无疑问,六大巨头所作出的这一应对措施,就是针对美国人去的。在作出这一应对措施决定的时候,郭守云正好在做按摩,他躺在温暖舒适的大水床上,一边享受着两位靓丽少女无微不至的按摩,一边听取守成从莫斯科打来的电话。及至听到几位巨头准备各自拿出一亿五千万资金,冲击美国影响力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那么打个响指,轻轻松松地说了一句:“这钱我给了。”
俄罗斯六位巨头作出的强烈反应,让美国人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是俄罗斯本土的巨富寡头已经形成规模了,因此,美国的政策要想推行到俄罗斯的广袤领土上去,就必须要首先考虑这些俄罗斯本土财阀的利益。
美国人是很聪明的,他们在资本主义经济道路上行进了几个世纪,对所谓自由经济体制下的种种阴谋诡计,都有着很深的造诣。面对来自俄罗斯本土六位巨头的抵触情绪,天才的美国经济学者很快想出了一个更加天才的折中策略。在圣诞节刚过,新年伊始之际,由美国经济顾问团牵头,刚刚成立起来的俄罗斯中央银行,同六大金融巨头达成了一项旨在稳定卢布汇率的“远期合约”。所谓远期合约,实际上就是一种应用于炒汇市场的交易形式,它的真实含义,就是在交易双方中,一个时间段为限制,一方必须卖出、一方必须买入的交易形式。而在六巨头同俄罗斯中央银行的远期合约中,俄中央银行必须动用起外汇储备,在“未来”的某个时期,以“当前”的汇率为基准,从六大商业银行内买入卢布货币。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远期合约的生效期定在92年1月1日,而当日卢布兑美元的汇率,为2.7:1,那么到一个月后,合约开始履行,即便那时候卢布兑美元的汇率已经降低到2000:1,俄央行也必须以2.7:1的价格,从六大商行手中收购巨额贬值的卢布币种。
从表面上看,美国人的这一项提议,的确是为了未定卢布汇率而作出的,因为有了这一项政策的刺激,六大商行才不会大笔抛售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卢布资金,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稳定卢布货币的价格。但是,从深入的角度来看,这里面存在了很大的悖论,那就是美国人的这一项提议,显然把六位巨头当成了形象高大的慈善家,他们增持抑或是抛售卢布的最基本出发点,就是“不赔钱就行,赚不赚的不要紧”。这样的理论行得通吗?很显然,那是绝对行不通的,郭守云也好,剩余的五位巨头也罢,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牟利,而不是为了保持社会的稳定,抑或是做什么该死的慈善事业。就在央行与六大商业银行签订远期合约之后,郭守云的远东商业银行便从国际炒汇市场上,陆续撤回了大笔的卢布资金,这一笔资金同其余五家商业银行提供的资金汇聚在一起,凝聚起了两万四千亿卢布的雄厚资本——六位巨头要用这一笔雄厚的财力,在三个月时间内,将卢布价格彻底打沉。而后呢,俄罗斯人的卢布存款将会大幅缩水,刚刚成立起来的俄罗斯中央银行,将成为欠债累累的“破落户”,至于说真正从中受益的,除了心怀叵测的美国人之外,就只有六位巨头控制下的六大商业银行了——一个政府对六大私人银行欠下无法偿还的巨额债务,那么这个政府距离被六大银行彻底操控的那一天,还会太远吗?
第二九一章 采金大计
“想让你的国家保持稳定吗?那就不要给金融资本家们太多的自由,以各种形式存在的、形形色色的金融资本家,是如今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一条蛀虫。”作为金融资本家中较为出色的一员,郭守云对这句话可谓是有了最深的体会。
工人以劳动创造财富,学者以智慧创造财富,艺术家以分门别类的艺术创造锻造财富,金融资本家以什么创造财富?一家农场,每年春季播种,秋季收获,这一个轮作的过程,就完成了一个社会财富创造的完整作业;一家工厂,雇佣工人进行生产,以真实可靠的劳动以及及时完备的技术更新,完成一个工业财富的创造过程。从这个角度来看,农场的作物,工厂的产品,那都是实打实的生产成果,两者的盈利都能够一目了然的看个清楚。而相比之下,金融资本的财富创造过程又是什么样的?很明显,对于金融资本来说,他的生产工具是作为金钱的资本,而收获的果实呢,则是翻了几翻的、更加可观的一批资本。毫无疑问,一张百元大钞放在那里,哪怕是浇再多的水、施再多的肥,它也不可能变成两张百元大钞,那么这样一来,一个问题就出现了,金融资本的利润从何而来?很明显,是依靠基于资本的剥削榨取而来的。
因此,从这方面看,无论是西方的所谓自由主义经济也好,苏联所倡导的苏维埃体制也罢,其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一种纯粹的剥削体制——它们都有各自的银行,而在这些银行系统内,货币便开始以资本的形式进行流通了,既然“资本”出现了,那么口头上所说的“姓资姓社”的意识形态之争,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当然啦,对于更广大的人群来说,姓资姓社其实终归是个小问题,大家最为关心的还是自己的生活:年少的时候,能够享受到合理的教育,成人了,能够找到一份衣食无忧的工作,年老了,能够有所依有所养。总而言之,就是能够平平稳稳、安安定定的过完这一辈子就满足了,其间,哪怕有些辛苦、劳累也无关紧要。的确,对于俄罗斯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毕生的愿望,就是这么一点少的可怜的东西,但是面对着毒液一般四处蔓延的金融资本,他们的这点愿望也成为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布里亚特的维季姆斯特高原,一直以来都以富产各种金属矿而享誉苏联,高原自东向西,铁、铅、锌、银、镉、铟等各类金属矿藏的储量都相当惊人,而对于金矿的发现,今次还属于是首例。
连日来的暴雪,将整个维季姆斯特高原区掩埋在了一片苍茫的纯白色调之下,清晨,当雪后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出现在高原上空的时候,一队由索斯诺沃奥焦尔斯科耶方向开来的军方车队,带着隆隆的轰鸣声,风驰电掣般的开上了一座覆满积雪的山岗。
“啊,这该死的地方可是比哈巴罗夫斯克还要冷得多。”围着一条毛茸茸的围巾,戴了一顶厚实的绒皮帽子,裹了一件密不透风的裘皮大衣,郭守云抱着一个小碳炉,嘟嘟囔囔的从一辆装甲车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