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那边的反应如何?他们还没有拿出对策来吗?”妮娜想了想,问道。
“莫斯科?”伊万诺夫与苏西霍夫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诸多将领,随即沉默下来。
莫斯科早就有了反应,从中午到现在,俄罗斯国防部已经先后向远东军区发出了六份紧急命令,要求远东军区调动布拉戈维申斯克、比罗比詹、雅库茨克三地的驻军,向赤塔州周围地域移动,同时,要求驻扎在桑加尔的摩步第六十四师开进伊尔库茨克州首府伊尔库茨克;驻扎在阿尔丹的第一一六装甲旅,开进安加尔斯克;莫格恰边防军独立步兵第六旅,开赴布拉茨克,以防止事态朝更加恶化的方向发展。
但是面对这样的紧急命令,远东军区总指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一方面是因为包括军区司令员挈廖缅科、总参谋长席贾霍夫在内的一干人另有打算,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事关重大,一旦出了问题,这个篓子没人能够补得上。
虽然说如今的苏联中央已经名存实亡了,但是从名义上讲,军队还是应该隶属于苏联国防部管辖的,军区部队的大规模调动,需要有苏联国防部的批准,俄罗斯国防部说了不算。另外,即便是苏联国防部下达的命令,像这种极有可能会引发军民冲突的调兵行动,军区方面也必须见到实打实的命令文件,这不仅仅是一个授权的问题,也是一个责任背负的问题。试想,如果部队调动起来了,并且迅速地进入了作为指定地点的城市,随后呢,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同参与游行示威的民众发生了冲突,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这样的事是很可能发生的。那么一个问题出来了,这样的结果由谁来承担?毫无疑问,如果有国防部的命令文件,那么责任归属国防部,而若是没有这份文件,那责任就要由军区方面承担了。军事法庭也是讲究证据的,不管是谁,空口无凭的都不可能把责任推卸掉。就拿目前来说,无论是挈廖缅科还是席贾霍夫,如果真的依靠一份口令就去调动部队,那将来出了问题他们怎么交代?“国防部给我下的命令,是口头的。”这么说有用吗?到时候国防部来个一推二六五,死不认账,军区该怎么办?不要以为这样的事莫斯科做不出来,出了大问题之后,他们会很乐意找一群替死鬼来背黑锅的。
远东军区领导层的诸多将军们,都是戎马一生的人了,他们自然能够看清这其中存在的危险,像这种吃哑巴亏、充大头鬼的事,他们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至于说军区另一层考虑,那说起来就有些暧昧了,挈廖缅科一干人之所以这么风风火火的找上门来,寻求郭守云的意见,他们本意,就是希望能够效仿一下赤塔州的做法。现在到处都在闹独立啊,鞑靼斯坦共和国、达吉斯坦共和国,甚至连阿尔泰共和国那边的独立倾向都在甚嚣尘上,既然这些地方都能闹独立,那为什么远东就不能?从地域上说,远东距离莫斯科数千公里,其间还横亘着一个广袤的西伯利亚荒原;从经济上来说,远东的经济与莫斯科周围地区的经济联系几乎能说是没有,一筐土豆从莫斯科运到远东,那价格能比得上一筐猪肉了,数千公里的距离,能将两地的市场彻底割裂;从民族成分上说,远东有大批的少数民族,匈奴族、楚瓦什族、布里亚特族、犹太族等等等等,这些少数民族的人口加起来,虽然超不过俄罗斯族的人口总数,但是也能占到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强了。结合这种种的现实,远东俨然就成为了俄罗斯的飞地,相比鞑靼、阿尔泰,这里显然更具备独立的条件。
远东的独立,对于在场的诸位将军来说自然是有莫大的好处,别看那些呼喊着独立的民众声调很高,但是一旦独立成功了,真正能够从中得到实惠的,还是像挈廖缅科他们这样的人物。
不过单单是一批军人,还闹不起独立来,没有媒体和政客的支持,他们那不叫独立,而是叛乱,所以这一次挈廖缅科一群人急急忙忙的过来拜会郭守云,就是为了探听他的意思,看看他在这件事上是个什么态度。如果郭守云表示支持,那么这件事就算成百分之七十了,郭氏集团手上有雄厚的资金,有覆盖整个远东的新闻媒体机构,有大把大把的政治资源,不仅如此,郭氏集团的决定,甚至还可以影响整个远东的市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支持远东的独立,再加上远东军区的响应,那一切还不是水到渠成吗?杜达耶夫能带着千把人起家,在车臣就闹了个天翻地覆,把整个高加索军区弄得没了脾气,远东军区上下几十万人,而且在郭氏集团的扶持下兵强马壮,海上还有一个太平洋舰队陈戟待戈,谁能拿他们怎么样?
反过来说,如果郭守云不支持的话,那也没有关系,他不是和莫斯科关系密切吗?那好,背黑锅的事就由他来做吧,军区的部队调动需要经费,郭氏集团把经费划拨过来,有了资金上进出单据,那么随后发生的问题,就能一股脑的推到这位“大老板”的身上,大家谁都不用担责任,可谓是皆大欢喜啊。
妮娜虽然不善于勾心斗角的争斗,但是她也不傻,赤塔州的变乱,莫斯科不可能得不到消息,而得知了这方面的消息之后,那边也不可能不迅速做出反应,现在的局面摆在那,这些将军们就是想要推着自己的老公朝独立那条路上走啊。
“好啦,诸位将军,既然莫斯科那边还没有消息,咱们也不要轻举妄动了,”沉思良久,妮娜咬咬牙,说道,“伊万诺夫将军,阿穆尔州那边你要多加注意,部队可以进入戒备状态,尤其是雅布洛诺夫地区,我们可是暂时不干涉赤塔那边的局势,但是也绝不能让他们的影响力向东蔓延。至于其它的,我会尽快想办法和守云取得联系,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好吧,妮娜,”挈廖缅科站起身来说道,“你抓紧一点,局势很严峻,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啊。”
第二七五章 昂贵的会员卡
“哎呀,可累死我了。”从电梯里出来,一进入金碧辉煌的走廊正厅,霍尔尼科娃便一把搂住郭守云的胳膊,将整个身子都挂在他的身上,同时翘起右腿,用力的揉搓着马靴内的脚踝。
“站好了,”抖抖肩膀,将女人从自己身边推开,郭守云笑骂道,“你还知道累吗?我看你精神头不是挺足的嘛,‘再转转,再转转,哎,那边去看看,’这话都是谁说的呀?”
“哎呀,人家就是嘴上一说罢了,瞧瞧你,抓住个机会就要认认真。”伸嘴在男人的胳膊上咬了一口,霍尔尼科娃娇嗔道。
“嘴上一说?”郭守云回头瞅瞅跟在后面的两名保镖,以及几位酒店内的工作人员,嗤笑道,“你好意思嘴上一说,你看看,我的随行被你当成什么啦?托运工吗?”
“哦?”霍尔尼科娃闻言朝后看了一眼,只见跟在后面的两位保镖,手里提的、怀里抱的、肩膀上抗的,全都是她今天一下午买回来的东西,那大包小包的,几乎都要把两个大汉埋起来了。
“嘿嘿,”捂着小嘴一笑,霍尔尼科娃说道,“怎么,这就心疼了,哼,也没见你这么心疼过我。放心吧,大不了你们下次去莫斯科的时候,我给这两位兄弟好好介绍两位美女认识,哼哼,我可是认识不少好姑娘。”
“呐,这可是你说的,你们两个,还不快谢谢米沙小姐。”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走廊拐角处,郭守云一扭身,随口笑道。
“谢谢米沙小姐。”跟在后面的一名保镖笑道。
“嗯,不客气。”霍尔尼科娃脸皮厚的可以做城墙,她老神在在的把手一挥,欣然道。
从走廊处转过来,就能够直接看到宽敞小厅尽头处的一个双扇门,而那便是郭守云他们订下的套房,此刻,门口处还站着两名郭守云带来的保镖,看到这一行人转过走廊,两名保镖快步朝前迎了过来。
“先生,米沙小姐。”走到郭守云的面前,两名保镖礼节性的问候道。
“嗯,今天下午有人过来吗?”郭守云点点头,随口问道。
“两点钟的时候,那位范德比尔特先生来过一次,他在这里等候了将近半个小时,走的时候,给先生留了三份请柬。”保镖回答道。
“噢?看来咱们纽约之行的计划势必要朝后拖延一下了。”郭守云随手解下外套,递给身边的保镖,同时笑道,“请柬呢?”
“在老爷子那里。”保镖接过外套,虚挎在臂弯里。
“哦,老爷子没有休息?”郭守云问道。
“休息了。中午睡了两个小时,范德比尔特先生来的时候,他才起来的。”保镖回答道。
“那现在他人呢?”郭守云扭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那间套房,问道。
“在先生您的房里呢,”保镖说道,“老爷子刚才说起呢,说是不知道先生是否回来吃晚餐。”
“噢,好啦,我知道了,”郭守云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趁着保镖为他开门的工夫说道,“你们去随便叫些吃的,让他们送到房间里来,嗯,尽量丰盛一点,还有,要两份尽量火候大一点的牛扒,一小份朗姆酒,老爷子喜欢这一口。”
“是,先生。”空着手的那名保镖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守云,回来啦,玩的怎么样?”套房的客厅里,里尔克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咖啡,看到郭守云一行人进来,他站起身,笑呵呵地问道。
“问她。”郭守云在霍尔尼科娃的脑门上戳了一手指头,愤愤地说道。
“很好啊,很开心,”霍尔尼科娃张张嘴,做了一个要咬人的样子,这才一边指挥着“托运工”将她的丰硕成果放下,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过太可惜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不然的话,非要尽情的逛个够不可。”
这一番话说完,霍尔尼科娃从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大兜小袋里,扯出一个包装很精美的方形盒子,喜滋滋地抱在怀里,一溜烟的跑到里尔克身边。
“老爷子,看,这是我专门给你挑的,”将盒子拆开,霍尔尼科娃从里面取出一顶黑色的宽沿绅士帽,趁里尔克不注意的时候,一下扣在他头上,同时笑道,“哈,真合适。”
“不要胡闹。”郭守云把眼一瞪,训斥道。
“呵呵,没事没事,”里尔克将帽子摘下来,放在手里反过来掉过去地看了看,说实话,这顶帽子还真挺和他的心意,作为一个犹太人,他也对这种宽沿的绅士帽有别样的感情,“难得米沙还能想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嗯,正宗的意大利手工活,不便宜吧?”
“嘻嘻,反正不是我掏腰包,老爷子就别为我心疼了。”霍尔尼科娃一扭腰,做了一个很淑女的造型,同时笑眯眯地说道。
“哦?”里尔克一愣,随即看了一眼郭守云,开怀畅笑。
老实说,如今的里尔克也是身价不菲了,多了不敢说,至少几十万卢布美元的,不一定会被他放在眼里。但是这个精明的犹太老头素来节俭,不喜欢奢侈铺张的过日子,他打理郭氏贸易方面的财务工作,一向都是精打细算,哪怕是几十块钱的开支,他也是能省就省,因此呢,他在以色列的生意圈里也算是很有名了,那些熟悉他的人都在背后称呼他“阿巴贡”。
“老爷子,听说中午的时候范德比尔特送来了几份请柬?”走到里尔克对面的沙发前坐下,郭守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竖着烟头在手背上磕打着,随口问道。
“嗯,是啊,”里尔克伸手入怀,从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三枚晶光闪闪、银行卡般大小的卡片,随手递给郭守云,说道,“明天中午,克拉伦登社交俱乐部。”
“嚯,好精致,”郭守云拿着那三枚卡片式的请柬,仔细地看了看,又放在手心掂了掂,说道,“这是请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