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趴在地上,不停拍手,眼泪与汗水齐飞,鼻涕共口水一色,宛如全家惨死,正在灵堂哭丧的孝子。端的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洛师师耐着性子道:“你们听我讲,本女侠一个人行走江湖惯了,再说了我一个女子,你们两大老爷们跟着不不太合适不是?还是听我的话,我给你们一人发十……呃,一两银子,回乡下种田了此残生,岂不美哉?”
“别的啊!”胖头陀连忙道,“您贵为高高在上的女王大人,平日里怎能没个端茶递水、洗衣跑腿的小厮?俺哥俩祖辈都是做下人的,洗衣拖地劈柴挑水,俺们是样样精通!除了不能生孩子,别的什么都能干!”
瘦头陀附和道:“胖……胖……胖师兄说得对!”
洛师师依然还是不肯松口:“本女侠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不需要下人。”
“女王大人,你不能这样。”胖头陀急了,‘呛’一声拔出腰间的镰刀,顺势便架在了瘦头陀的脖子上,“你要是不答应俺们,他就死在你面前!”
洛师师眯起双眼:“你这是在威胁我?”
胖头陀再次扑倒在地,两手不停作揖:“当然……不是!是恳求!您看在我们这么虔诚的份上,就留下我们一起吧!”
“呜呜呜……俄不活啦……”
瘦头陀仿佛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摸出三尺白绫,就势往旁边的歪脖子树上一扔,十分熟练地打了个节,然后跟僵尸似的两腿一蹬,直直地把下巴挂了上去。
好一个瘦头陀,人狠话不多!
洛师师一向心善,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跟着我可以,不过一切都得听我的。”
“好好好!”胖头陀连忙点头,朝还挂在树上翻着白眼的瘦头陀着手,“老二快下来!女王大人已经答应让我们跟着了!”
“呃……呃……呃……”
瘦头陀嘴角流着白沫,两眼不停翻白,一张脸更是因为充血,而变得一片赤红。
胖头陀指着快要嗝屁的瘦头陀笑道:“你看这厮,还玩上瘾了!俺倒要看看他能玩到什么时候。哟哟,女王大人,您看!他还学会变脸了!精彩精彩!好!师兄给你点个赞!”
第一九零回 饶你精似鬼
玩个屁!再吊一会儿就没命了。洛师师恨不得跳起来一脚把他脑袋瓜子踹肚皮里去。
上前推了他一把,嘴里喝道:“你脖子上长的是个肿瘤么?再继续看戏,就等着给这家伙收尸吧!”
胖头陀不以为然,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这家伙就是装的!相信我,他那命,老硬了!哟!您看这舌头,啧啧!太有型了!”
天色已晚,洛师师不想再和这蠢人扯下去,转身牵起小毛驴,头也不回道:“行,你慢慢看!我先走了,我可没工夫等你。”
树上的瘦头陀嘴里终于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呃……救……救……救我……”
“啊!老二,你这是肿么了?你不要捉急,洒家这就来救你!”
胖头陀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星子,两手大力搓了几把,接着撸起衣袖,嘴里发出一声类似于癞蛤蟆被牛踩中的叫声,一个飞扑,两手死死抓住了瘦头陀的脚踝。
“呃呃呃……啊……喔……呃……”
瘦头陀白眼直翻,嘴角的白沫顺着下巴飞流直下三千尺,舌头伸得老长,看上去甚是吓人。
没想到的是,这颗歪脖子树居然如此结实,即便是同时吊上两个人,也同样坚挺无比——当然,瘦驼驼的那三尺白绫也不是等闲之物。
“真是废物!”
这种情况,洛师师要是再不出手,估计这俩极品都会吊死在这儿。
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小手一扬,“嗖”一下,白绫断裂,两人立马掉落下来,滚成一团,四肢紧紧纠缠在一起,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宛如一对饥渴难耐在地上缠绵的夫妻。
“自己跟上来!”
天色已晚,洛师师牵着驴子,抱着她的二黑迈开步伐朝下面走去。
身后两条蠢汉半晌才挣扎起来,同时,一声震人心魄的虎啸从身后的林子里传来,吓得两人连滚带爬,奔丧似的追上了洛师师。
三人前行了数里路,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只因走得急了,迷失了方向,好不容易来到一处岭子上,恰好遇到一名挑柴赶路的大汉。
洛师师急忙上前询问:“这位大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可有歇脚的地方?”
大汉把旁边的石碑一指,一脸嫌弃道:“不识字么?”
洛师师这才发现旁边斜栽着一块半截入土的石碑,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隐隐能看到“葬魂岭”三个大字。
大汉放下肩上的柴火,擦了擦脸说:“此处名叫断魂岭,这里在前朝可是一处乱葬岗。数不清葬了多少人。过了前面的树林子,再往前走三里路,便是有名的无命坡。”
断魂岭,无命坡。看来是个去处。
辞别大汉,洛师师三人一路奔过断魂岭,朦胧的月光下,隐隐望见远远的土坡下有着数间草房,其中一间两层的酒肆旁,一根竹竿挑着一面酒帘儿,旁边一轮风车随风而动。
胖头陀踮着脚伸长脖子张望一番,嘴里道:“女王大人,想必就是那里了。”
“那还等什么?快走!”
被官兵赶了一路,洛师师早已经是饥肠辘辘,远远地便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酒香,洛师师哪里还忍得住,立马加快了步伐。
一路奔到无命坡,当头便见一棵奇形怪状的大树,树干粗壮,五六个人合抱不拢,上面缠满枯藤,枝繁叶茂支出老远。夏天这里倒是一个乘凉的好地方。
酒馆大门两头,用两根小棍挑着两只大红灯笼,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摇晃。
三人的脚步声早已惊动了店家,只见一名女子扭着丰腴的身躯走了出来。
女人约莫三十左右,黑发如瀑,随意披在肩上。长相妖娆,眼神勾人。
一条紫色抹胸长裙上轻披着紫纱,露出漂亮的锁骨,胸口纹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给她更增添了几分妩媚。整个人就像一只熟透的水蜜桃,令人垂涎欲滴,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哎呀,天色已晚,客人快进来坐!”女人开口,声若黄莺酥麻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