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炮火的咆哮如同远方沉闷的滚雷，在这一瞬间里，除了塔西尼之外没人意识到这阵炮声意味着什么。
“越南人发动进攻了！拉响警报！”塔西尼重重地拍下桌子，惊醒了指挥部里面呆若木鸡的其他人。
如梦初醒的法军前线军官们立刻行动起来，通讯员开始在电台中询问前线部队的情况，而前线部队的汇报在一分钟之后便陆续朝这里涌来。
越军动用了大口径火炮！
这样的消息令指挥部中的多数人感到震惊，之前的作战中并没有遇上过敌人的大口径火炮，这是否意味着越南人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更新了他们的军备，亦或者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越南人？
“让前线士兵注意，如果发现进攻者身穿迷彩服、用有别于之前越南人的语言喊口号，则立即有序组织撤退，我们至少要守住河内！”塔西尼对着周围的军官们大声地下着命令。
“长官！第二和第三道防线的部队均报告有越南人的小规模部队袭扰，第一道防线的部队报告受到重炮的持续炮击，但他们现在在碉堡中躲避，损失目前可以接受！”一名通讯员拿着电报到塔西尼的面前，看来今晚的进攻是蓄谋已久的大规模行动。
窗外的炮声和爆炸声还未停歇，塔西尼知道他们所处的前线指挥部和敌人战线之间的距离是比较安全的，现在前线部队还没有汇报遭遇敌人的主攻部队，因此他暂时不能做出什么反应。现在的法军军官们只能祈祷，前线部队在这波突然攻势中可以顶住。
而在另一边的越军炮兵阵地上，刚刚接手这批苏式重炮不久的越南炮兵正拼命地往对面的法军阵地上倾斜弹药。中国转手运来的弹药数量非常多，他们还是第一次打这种富裕仗，枕戈待旦的越军步兵在战壕中紧张地握着自己的步枪，准备在预计持续数小时的炮火准备后发动决定性的进攻。
然而，第一次掌握大口径榴弹炮的越军炮兵对这种武器的熟练度并不足够，尽管手上有中国方面友情提供的空中侦察得来的法军阵地图，但他们的炮击精度仍显得很差，大多数炮弹没有落到主要目标的混泥土碉堡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在庆贺新春一般，但大口径榴弹的威力可不是烟花爆竹可以比拟的。炮击持续了整整数个小时，法军阵地的战壕基本被炸了个底朝天，茂密的丛林间弥漫着浓浓的硝烟。
“前线部队已经发动进攻了，但是敌后游击队的进展并不顺利，他们攻不下法军在二线的那些碉堡。”
在越军的指挥部里面，通讯员和武元甲等人汇报着前线的情况，他们为这次进攻投入了很大的本钱，谁都希望能有一次漂亮的胜利。他们安排了几支小规模的穿插部队，准备到法军防线的后方进攻，战前的侦查结果显示，法军的防线上有不少漏洞，大约是由于兵力不足的原因。
但在步兵发动进攻不久之后，前线便传来了不那么好的消息，炮击的效果并不如预想中的那样，法军的大部分混凝土碉堡没被炸掉，进攻受到了阻碍。少数取得突破的地区也出现了为数不少的伤亡，负责进行穿插的部队甚至出现了失联的情况。
武元甲等人的心中开始涌现出更多的紧张感，到目前为止这场战役还处于未知当中，伤亡和进度的情况不至于达到原定的放弃进攻标准，但也相距不远了。即使为这场战役做了充分的准备，失败的可能性依旧不小。
到了黎明时分，越南北部战线上已经发展为全面交火，双方都开始拼尽全力进行作战，在中国农历新年的第一天，无数人的死亡正发生在这片不那么受到关注的战场上。
第188章 万物竞发
越军进攻不利，取消春节攻势的进一步行动这一消息在大年初一当天的下午就传到了北京这里。中央军委的各位领导们事实上从这场行动一开始的时候就在持续关注着，解放军海军的军舰也在北部湾巡航，保证我党能够清楚及时地知道战场形势。
越军一开始进行的猛烈的炮火打击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法军由于其统帅塔西尼在战役开始之前抵达前线督战，让法军做好了最基本的准备，越军长达三个多小时的重炮炮击只击毁了不足一成的法军碉堡。虽然法军的战斗准备以我党的标准而言依旧非常糜烂，但塔西尼出于直觉的行动仍然在客观上挽救了前线的局势。越军在炮击结束后发起的进攻由于缺少伴随火力支援难以取得进展，进行穿插的部队也没有打到点子上，在后方策应的游击队有很快被法军预备队击退，最终越共的指挥层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之后取消了进一步的攻击。
这场刚开始不久便宣告结束的战役规模称不上有多大，由于越共指挥层的当机立断，双方的伤亡数字也比较小，总体上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战斗。越军攻占了法军的几道防线，拔除了部分堡垒区，但是法国人的防御体系依旧有效，而且到早上的时候塔西尼就调派援军前来增援。
我党并没有过多地参与到这场战役中去，由于越共发起战役某种程度上算是临时起意，中央军委就算决定直接介入也没那个时间准备。更何况中法两国的外交团队正在日内瓦进行谈话，我党没必要给注定成功的谈判加码。因此，我党只是简单地给越共提供了一些即时的战场信息，帮助他们进行判断，在北部湾巡航的几艘战舰也没有使用珍贵的对地攻击武器支援越军的行动。
“越南同志们的失利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他们毕竟还是太急躁了。”主席在中央军委的会议室里和其他委员讨论着越军的这次失败作战。
“大规模攻坚的经验，越军并没有太多，他们缺乏有效的攻坚手段、没能扰乱敌人的通讯指挥系统、穿插部队的行动过于盲目，即使有我们提供的法军布防地图，穿插部队依旧有几队迷了路，甚至有一些在半路上打道回府。他们的技战术有问题、组织度也有问题。”参考过陈赓司令员写的报告的朱总司令尖锐地点评了越军此次的作战行动。
介于越共方面想要尝试独立指挥大型战役，我党除了在战前提供了一些建议之外，并没有在作战当中插嘴，越军的指挥员也在形势恶化之后果断选择放弃进攻，并未向我党请求帮助。这样的情况让主席等人对越共有了更新的评价，好的一面是他们具有相当的独立性，在这次作战中并不总像之前的日共那样依赖我党的援助，而糟糕的一面是他们的水平实在有点问题，和驻越法军对上也算是旗鼓相当。
结束战役之后，越共方面联系我党并简单告知了他们的作战成果，主席亲自拟定了回复，对越南方面抗击帝国主义侵略的英勇尝试予以赞扬。胡志明等人是否会借此机会向苏联和我国请求更多军援尚且不得而知，不过我党倒是确定解决驻越法军问题的进度大约会因为这次不成功的作战而加速。驻越法军本来就是苟延残喘的状态，这次战役也是因为塔西尼本人的警惕性才没有酿成灾难，如果法军保持平常的那种戒备程度的话，越军炮击的时候他们的有生力量损失小不了，这一天的作战也可能由双方的僵持转变为法军的单方面溃败，到时候中方也没有约束越共行为的权力。我党就算和法国人达成承诺，答应不对正在撤退中的法国军队动手，他们也会在乘胜追击的越军面前崩溃，从岘港到印度的距离可比英吉利海峡要长得多，法国人不可能在越南复刻一次敦刻尔克大撤退，到有可能演变为另一次朝鲜半岛大包围。
“法国人打得倒也还可以，比起上一次作战，他们在防御越军进攻的时候更加熟练了，但是也没有摆脱那种刻板教条的军事思维。塔西尼在应对越军在西线的攻势时一次性投入了大半预备队，完全不考虑声西击东的可能性，也就是越南同志们的进攻计划过于耿直，兵力也不够充足，不然的话法军的防线其实已经出现了缺口。”已经被增补为中央军委委员的霍建国也参与了此次会议，在他的眼中看来，法军的防线其实破绽百出，他就算不指挥79集团军，只要给他现在的同等规模的其他解放军部队也能达成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