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边的大人又硬是往后退了一步多,为他把路让得更宽敞了。
他这走远了几步,有那胆小的小文官哆嗦着脚双手握着满是尿意的腹下,欲哭无泪。
宣仲安慢步行去了前方,在人群当中找了又找,才走到他户部那一位在他养伤期间,没忘对他倚老卖老催他办公的老郎中大人面前。
这一位老大人已有七十多岁了,老得不能再老了,他还个头矮,宣仲安走到他面前后,不得低下头,才能跟这位老大人脸对脸说话:“您这几天,有点急呀?”
“你,”这被他从人堆里强行找出来的老大人被他吓得够呛,但他年老资历也老,哪怕这些年不当事了,在户部也是被供着的,这下就是被吓着了他也是不服输,梗着脖子道:“你这是何意?”
“我就问问您,”宣仲安拍了拍他的肩,更是低头把他那张脸往这位老大人面前凑,近到他都能闻到这位老大人身上的那腐朽之气了才停住,把住他的肩就是不让他转头,“您是不是急啊?”
急着去死,去投胎啊,没几天好活了,所以才老催他赶回户部当职?
“我急什么?”这老郎中也是急了,老脸都急得一片赤红,“你快放开老夫!”
“不急,您催我作甚?”宣尚书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道:“您三天两头地派人来我府里叫我回户部,我还以为您等着我。”
“我没有!你快放开老夫!”这老郎中被这人青黑如黑面阎罗的脸吓着了,这人真真是长得跟民间画的那鬼面阎罗一模一样。
这人是冷的,手是冷的,气息是冷的,老郎中感觉被他握着的肩这时已被冻得不能动弹了。
他哆哆嗦嗦的,之前的那点装出来的趾高气昂顿时没了。
“没有就好。”宣尚书又拍了拍他的肩,暂时放过了他,又在人群当中找起了人。
这时,半夜醒过来就上朝的官员当中,当他是来索命的阎罗的人多了起来,尤其是户部的那几位老郎中,人越是老,越怕死,这下已是顾不得仪态,钻进了别人的身后猫着腰躲了起来。
等老皇帝从御道走进大雄宝殿的时候,满朝的人竟没几个看见他的,他阴沉着脸,身边的老公公见他脸色不妙,又尖起嗓子用最大的声音长喝道:“圣,上,驾,到!”
这些人怎么回事!
不过,等老皇帝上龙位,路过宣尚书时,他步子顿了下,看向了宣仲安。
“嗯?”他鼻哼了一声。
“户、刑两部尚书宣仲安见过圣上。”
“原来是宣尚书啊。”老皇帝没走了,上下扫了两眼,“不是在家里养伤吗?”
“养得差不多了,自一能下地,微臣心想着还是上朝来为您分忧的好。”
“哦。”老皇帝看着他的脸,品味了一下,方道:“这脸是怎么了?”
“毁了!”宣尚书干脆地道,清朗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中飘散了开来,“被众大人打的。”
至于是哪几位大人,哪位带的头,圣上心里有数。
可惜圣上一点也没有为他作主的意思,欣赏地看了大殿当中无人欣赏的鬼脸一眼,“嗯”了一声就走向龙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