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迦问:“仁央大叔怎么死的?”
“被燃烧瓶砸到,烧成重伤,那时路不好走,车也不好,没日没夜开了两天才到医院。”
冷风吹得程迦脸颊疼,她套上冲锋衣的帽子,跟着众人穿梭在墓碑里,往回走。
德吉的脸习惯了高原的风,风吹着他的长辫子,他讲:“前些天哪,咱们站里路过几个旅游的小伙子,年轻人愤青,和我们聊天,说现在人心不古,国家没有凝聚力,要是遇上打仗,中国人不会再像几十年前那样热血,为国家牺牲。我说啊,这都是浑说。”
德吉话里没有半点激动渲染,道尽朴实无华:
“别说我们这个小保护站,也不说远了的驻守边关的军人,就说最普通的民警,刑警,消防员,缉毒队员,哪个不是每天出生入死,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国奉献?
和平时期尚且如此,更何况战争。
我对小伙子们说,‘况且呐,这群人做这些事,不止是为了国家,而是为了你们,为了我们。’生活里哪里都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们太平凡,太不起眼,没让大家看见。”
德吉一番话说完,年纪小的尼玛和涛子红了眼眶。
是啊,和平时期尚且如此,更何况战争。
人总有一种情感,不肆意,也不张扬,可只要你提及,我便热泪盈眶。
人总有一种信念,不为输赢,不求名利,可只要你坚定,我便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原野苍茫,薛非说:“人都齐整,照张相吧。”
德吉带了一众人排排站好,程迦站在薛非身旁,对面一排人各个表情肃穆。
空中飞过一只鹰,鸣叫着俯瞰荒野。
程迦抬头看;彭野抬头看,德吉也看,一个个都看,心有向往,同鹰一道乘风飞翔。
薛非喊:“一,二……”
众人收回目光,表情严谨。
灯一闪,时间定格,地老天荒。
德吉走了,一队人也出发。
五至七月的盗猎猖獗期已过,十月底的可可西里仿佛恢复平静,像一片枯黄的荒漠。彭野他们路过几个藏羚暂栖息地,并无异常。
这一路和最近半月一样,并没见到被屠杀的藏羚尸体。
走到第三天,如彭野所说,第一场寒潮早早席卷无人区。气温骤然下降至接近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