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登时要怒,看程迦眼神冷定,终究离开。
程迦没看彭野,走去书桌边拿了根烟点燃。她转身,靠着桌子,看他。
彭野也看着她。
过去,那场罪是他存活一世唯一的软肋;现如今,她一句话,就能把他击溃。
程迦呼出一口烟了,说:“你忙,这种必要的事都忘了讲。……也不迟,说说吧。”
这话里给的希望太明显,以至他并不能相信。
程迦一支烟抽完,彭野也把事情讲完。
他没管好弟弟,带他嗑药,纵容他深夜飙车,闯红灯晃了辆车,对方冲进对面车道,撞到程迦父亲的车。
程迦说:“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抱着相机坐在红色吉普车顶,十六问你是谁,你说你是程迦,摄影师程迦。”
难怪起初他一直排斥她。
程迦表情无虞,抽着最后一口烟,没说话。
“程迦,”彭野动了动嘴唇,“如果你需要时间冷静,我可以先走。”
话这么说,心却跟挖出来扔雪地里滚了一遭似的。
程迦抬眼看他:“走去哪儿?”
彭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睡完就走人,什么德行。”程迦把烟摁进烟灰缸了,往外走。
“程迦。”彭野喊她。
程迦回头,眼瞳清浅,很是寻常:“你不是说过么,过去不用交代了,交代未来就行。”
彭野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朝她走一步,却又停下。
程迦看出他的手足无措,问:“怎么?”
“你不怪罪我?”
“有没有罪,人都得往前走;宽不宽恕,人都得活下去。”程迦说,“背负着罪,再一路向善。这就是人生啊。”
彭野一瞬间眼眶微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话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被小女人风淡云轻一句话弄得鼻酸。扔雪地上的心被捡回来搁温水里泡着,要融了。
程迦并不习惯处理此刻的他,也留他空间,淡淡说:“我继续画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