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我佯装着垂头丧气地样子,坐在沙发上,可无奈何地摊着双手:“舅舅,这,
也不能全都怨我啊,这车,天天都停在楼门口啊,谁知道,唉,舅舅,一定是早就让盗车贼
给瞟上了!”
“他妈的,没有车,我,可怎么上班啊!”大酱块瞅了瞅上的手表:“得,来不及了,
打车上班吧!哼哼,”大酱块一边套着外衣,一边没好气地冲我嘟哝道:“好哇,现在你可
好了,你可自在了,你这个伟大的司机同志,你这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小子,可以
光荣地卸任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家里,享清福吧!”
哼,他妈的,望着大酱块棕熊般的背影,我心中恨恨地谩骂着:活该,活该,我看你怎
样向领导交待。让我卸任,闲赋在家,我也不能让你过舒坦日子,我没有了工作,岂肯让你
安生?想到此,我啪地一声,打开了电脑,一屁股坐到屏幕前,拽过键盘,噼哩啪啦地狂敲
起来:在给大酱块当车夫这段并不漫长的时期里,我眼睁睁地目睹了政府机关里,一桩桩、
一件件,肮脏不堪的腐化、堕落之事,我将以大酱块为首的一伙人,如何狼狈为奸、沆瀣一
气地损公肥私、大慷国家之慨、请客送礼、行贿受贿、公款吃喝、公款嫖娼,……,等等等
等,一股脑地敲击到电脑里,继尔,又稍试修改、润色,改正一番错别字,然后,开启打印
机,哗哗哗地打印出来,以匿名信的方式,寄送到省反贪局。
没过半月,大酱块便受到停职待审的处分,像只泄了气的臭皮球,耷拉着酱块般的大脑
袋,终日瘫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地狂吸着掺有毒品的香烟:“他妈的,这是谁干的好
事,嗯,把我的事情,都他妈的抖落出来了,唉,写得可真他妈的详细啊,就像他妈的记日
记似的,哪天、哪月,在什么地方,都做了什么事情,都写得详详细细,嗯,这一定是最知
近的人干的,他妈的,没完,老子跟他没完,如果让老子查出来是谁干的,是谁坑的我,我,
我他妈的抽他的筋,剥他的皮,把他的两个肉蛋蛋抠出他,碾个粉碎,喂狗气!他妈的,只
告发我一个,难道,这些钱,都是我一个人花掉的么!不行,我也得写份材料,要死,大家
伙,一起他妈的死!”
说着,大酱块啪地甩掉烟蒂,抓过一叠稿纸,骂骂咧咧地奋笔疾书起来,一边写着,还
一边皱着眉头吩咐我道:“小子,过来,帮我整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