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抛甩够了红蚯蚓,我拍了拍脏乎乎的小手:“太累了,不玩了,走,”
呼哗──,在我的怂恿之下,小鸽子们再次冲进宿舍楼里,破败的楼门只好无奈地把我
们重新吞回去。我们这些小鸽子又飞回到阴森可怖、凌乱不堪的走廓里,在一堆堆毫无意义
的、散发着剌鼻的霉烂气味的废物间,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墨绿色的木制扶手是我们这些
小鸽子玩滑梯的绝佳选择,日久天长,被我们的小屁股磨得又光又滑,闪烁着铮明瓦亮的光
泽。而铁制的栏杆更是我们的好玩具,我们这些小鸽子活像是一只只机灵猴似的抓握着挂满
尘土的铁条兴致勃勃地攀上去再爬下来,同时,还尽情地挖掘着脑子里所有的想像力,做出
各种各样极其惊险的、常常令大人们目瞪口呆的奇特造型。
“哎呀,”刚刚从市场里买菜回来的杨姨见状,瞪着圆浑浑的大眼睛关切地冲着正在满
头大汗地玩杂耍的我警告道:“陆陆,小心,别摔着哇!”
“嘿嘿,”我倒悬在铁栏杆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姨那诱人的胯间,顽皮地做着鬼
脸:“没事,没事!”
“这个淘气包!”杨姨一边蹬着楼梯,一边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脑袋瓜:“唉,你都淘
出花花来喽!”
我攀援铁栏杆的技艺可是全楼公认的,绝对第一流的超高水平,通常情况下,我可以抓
着铁栏杆从顶楼一直攀到底楼,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第二个小鸽子能够做到这一点。
光滑阴冷的水泥阶梯满腹哀怨地倾斜着,放射着凄惨的、深灰色的、只有在坟墓里才能
看得到的那种幽暗的微光。楼梯的北侧是一扇巨大的从底层一直延伸到顶层的玻璃窗,然而,
可笑的很,那些硕大明亮的玻璃早已荡然无存,这是鸽子笼四周那些因失去可爱的田园而愤
愤不平的散民们恶意报复的结果。如今,被散民们砸砍得支离破碎的窗户扇统统钉着厚厚的、
结满锈瘢的大铁皮,把个楼梯间搞得既昏且暗,从此永远也见不到光明。大黄楼四周那些个
可怜而又可悲,同时,又极其可恶的散民们象是一群肆无岂惮的骚蝇,屡屡对无辜的鸽子笼
发起疯狂的攻击:好端端的玻璃窗被砸个稀烂、窗户扇被偷偷地卸走、暖气阀门被拧掉卖了
废铁、取暖的煤炭给偷个精光,甚至连疏通下水的竹条子也不肯放过。这些散民们的居住条
件极其恶劣,更谈不上有什么正当的职业:摆小摊的、卖冰棍的、修理自行车的、拾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