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军的落荒而逃告终。
邓奉军前脚刚走,后面的追兵也跟着到了。
在被困宛城一年后,坚镡终于又见到了己方的汉军将士。在看到汉军主力的大旗时,不仅坚镡喜极而泣,下面的将士们更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率军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吴汉,见前方有汉军的大旗,有穿着汉军军装的将士,他不由得一怔,这时候,探子快马来报:“禀大司马,前方是坚将军及部下将士!”
吴汉心头一震,急忙催马跑了过去。到了坚镡等人近前,吴汉定睛细看,可不是嘛,为首的这名将领,不是坚镡还是谁?
他翻身下马,向直奔自己走过来的坚镡,拱手深施一礼,说道:“坚将军被困宛城,皆是汉之过错!”
坚镡闻言,连忙拱手还礼,说道:“大司马言重了,当初,是末将心甘情愿,留守宛城的!”
仔细打量坚镡,感觉他比以前清瘦了不少,吴汉鼻子发酸,走到坚镡近前,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这一年来,让子伋受苦了!”
坚镡满不在乎地一笑,说道:“所幸末将为辱使命,宛城一直未被贼军所占!只可惜,万将军病故于宛!”
提到万脩,吴汉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深吸口气,拉着坚镡的胳膊说道:“走!子伋,随我去见陛下!”吴汉带着坚镡,穿过前军的队伍,一直来到中军,面见刘秀。当刘秀得知坚镡前来的消息,亦是喜出望外,从马车里出来,看到吴汉正拉着坚镡快步而来,他嘴角扬起,
对左右众人笑道:“不管南阳的贼军有多猖獗,势力有多强盛,但宛城一直都在我方的掌控之中,这,皆是子伋之功啊!”
周围众将连连点头,坚镡死死守住了宛城,这就像钉入敌军心脏的一根钉子,也让邓奉一直心存顾虑,不敢向南阳之外扩张势力。
刘秀的夸赞之言,坚镡也有听到,他快步来到刘秀近前,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子伋快快请起!”刘秀伸手把坚镡搀扶起来,上一眼下一眼地仔细打量着他,除了清瘦一些外,并无不妥之处。
刘秀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我军能在南阳大败邓奉贼军,子伋功不可没!”
坚镡身子一震,急忙躬身施礼,说道:“微臣不敢居功!此役之胜,功皆在陛下圣明!”
刘秀摆了摆手,说道:“倘若没有子伋在宛城牵制贼军,贼军恐怕早已打到颍川,打到河南,打到洛阳城下了!”
坚镡诚惶诚恐的连连摆手,说道:“微臣不敢居功!不敢居功!”
刘秀哈哈大笑。刘秀不是个贪功的人,他已经贵为天子,所立的功劳再大,他还是天子,他更愿意把战功推给麾下的将士们,让他们积累加官进爵的资本。
至于什么功高盖主,这从来都不在刘秀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是马上皇帝,天下都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在历朝历代的皇帝当中,刘秀的自信堪称是首屈一指。
坚镡率部,与刘秀汇合后,也不再驻守宛城了,而是跟在刘秀的身边,一同追击邓奉军残部。
因为坚镡驻守宛城有功,刘秀封坚镡为左曹,原左曹王常,则被刘秀封为汉忠将军。
左曹和将军,谈不上谁官大谁官小,只不过前者是文职,后者是武将。
另外还有一点不同的是,左曹是天子身边的人,属天子近臣。
有统兵能力,又屡立战功的人,可以升任到将军,但却很难能做到左曹,但凡是做到左曹的大臣,那都是天子最信任的人。
王常是个直性子,他一直不喜欢做文职,在刘秀跟前也抱怨过好几次,转弯抹角的表示,他想领兵打仗。这次,刘秀封他为汉忠将军,算是满足了王常的心愿,王常让出的左曹空缺,也顺理成章的让坚镡接任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初见成效
看邓奉带着残部一路向南逃窜,刘秀判断,邓奉十有八九是想逃到新野,在新野重整旗鼓。新野是邓奉的老巢,刘秀不会给邓奉回到新野的机会。
因为坚镡一部的阻挡,邓奉部被迫改变了逃亡路线,绕了个大圈子。刘秀派出岑彭,率军五万,急行新野,阻断邓奉去往新野的路线。
实际情况还真被刘秀猜对了,邓奉就是打算回撤新野。不过,岑彭率军抢先一步进入新野。
到了新野之后,岑彭也被新野的惨像吓了一跳。
当年那座南阳南部的第一大城,繁华热闹的新野早已消失得无影踪,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残垣断壁。
这还是严光已经带人修复了不少建筑的情况,不然的话,新野的场景将更加凄惨。
看到新野这副模样,岑彭禁不住暗暗叹口气,难怪南阳百姓那么憎恨吴汉,当初吴汉在新野,也的确做得太过分。
刘秀在派出岑彭之前,还特意叮嘱过他,到了新野之后,当尽最大可能,救济城内百姓,修缮城内的建筑。
岑彭有牢记刘秀的叮嘱,他率军刚进入新野不久,严光便找了过来。看到严光,岑彭心中大喜,满脸笑容,拱手施礼,说道:“严先生!”
严光拱手还礼,说道:“岑将军!”
身在新野的严光,也听说了一些前方的战事,知道邓奉在堵乡战败。他问道:“岑将军这次到新野,可是为了堵截邓奉?”
岑彭正色说道:“其一是为了堵截邓奉,其二,也是为了修缮新野。陛下一直惦记着新野,派彭前来,希望能最大限度的恢复新野的原貌。”
严光听后,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有岑将军的数万将士相助,新野城恢复如初,指日可待!”
岑彭恍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入怀,拿出一份帛诏,递给严光,说道:“这是彭临行之前,陛下给彭的诏书。”
严光急忙接过帛诏,展开细看。
这封诏书,更像是刘秀的一份自责书,将新野城被毁的过错,都揽到他自己身上,从头到尾,对实际破坏新野,做出屠城之举的吴汉,只字未提。
看到这里,严光忍不住暗暗苦笑,文叔的性格,一直都没有变过,对于他喜欢和欣赏的人,会不懈余力的百般维护,宁可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也不愿意把吴汉推出去。
诏书的后面,则是对新野的补偿,五年内,免除新野的一切税赋。等严光看完,岑彭说道:“陛下的意思是,把这份诏书张贴在新野,彭觉得,不太妥啊!”
后面的内容,免除五年的税赋,岑彭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诏书前面的内容,这简直就是天子的罪己诏,以公告的形式张贴在新野,未免也太折损天子的威严了。
严光想了想,含笑说道:“岑将军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做吧!”
正常情况下,天子的确不会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而是会推给臣子,让臣子站出来做替罪羊。
但实际的情况是,臣子犯了错误,天子真的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吴汉敢于在新野屠城,真的和天子对他的纵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