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拉着邓奉,快步向胡同外走去。边走他边说道:“都记住,我们今日从没有来过这条胡同,更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齐齐点下头,表示明白。到了胡同外,刘秀一行四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快速跑回到县衙内,这里的战斗已快要结束,地上随处可见新市军兵卒的尸体。
刘秀一边做着查看尸体的姿态,一边对身边的邓奉说道:“甄阜已对你起了杀机,这次虽未成功,但难保不会有下一次,依我之见,元之当暂避锋芒。”
也装作查看尸体的邓奉身子不由得僵了一下,转头看眼刘秀,低声问道:“文叔,你是想让我逃离新野?”
“不,只是暂避锋芒!”刘秀说道:“白山内,有很多我们自己的弟兄,以后那里的弟兄还会越来越多,正好缺少一名操练之人,我看,元之你最为合适。”
邓奉闻言,暗暗松口气,如果只是去白山暂避,他还愿意考虑一下,毕竟离家不远,他也随时可以回家探望。
刘秀继续说道:“我可以保证,元之不会在白山待得太久,如果一切顺利,距离我们起事的那一天也不会太远了。”
邓奉仔细想想,虽然还是很不甘心,但也确实没办法,他只是一介布衣,而甄阜可是堂堂的太守,他小胳膊又哪能拧得过大腿?
目前来看,前往白山暂避,顺便操练弟兄们,应该算是最理想的方案了。
他沉思片刻,点点头,说道:“好!文叔,就按照你的意思办!我去白山,给弟兄们做个教头!”
刘秀闻言,对邓奉龇牙一笑,说道:“我先代弟兄们谢谢元之!”
“谢我什么?”
“有元之做教头,不知会让多少兄弟受益匪浅呢!”
邓奉闻言也笑了,能为将来的起事出一份力,他也是挺高兴的。
长话短说,这次甄阜亲自率军平叛,既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也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说它是大获全胜,在岑彭和陆智这两员大将的辅佐下,甄阜一部只三千兵马,便大破新市军和平林军,歼敌六千余众,并一举收复了被绿林军攻占的新市城和平林城。
在当时朝廷平叛不利,屡战屡败的大局势下,甄阜在南阳平叛的胜利,对于新莽朝廷来说,很是振奋人心。
说它是一事无成,因为新市军和平林军的核心尚在,王匡、王凤和陈牧、廖湛,都在此战当中成功逃脱,而他们的逃脱又代表着新市军和平林军并没有被彻底歼灭。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事实证明,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逃走的新市军和平林军残部,非但没有覆灭,反而还越发的壮大起来,并且在不久的将来,又与同样打着绿林军旗号的下江军合并,组成了一支拥有数万人规模的庞大起义军。也正是这一支起义军,成了新莽朝廷最大的噩梦。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做试探
新市军和平林军被郡军击溃,以甄阜为首的郡军大张旗鼓的进入新市,刘縯、刘秀等人都有出城迎接。看到他们,甄阜从马车上走下来,到了刘縯、刘秀近前,看了看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二人,他分别拍拍刘縯和刘秀的胳膊,含笑说道:“伯升和文叔辛苦了!此次,朝廷能一举收复新市,两位可是功不可
没啊!”
刘縯躬身说道:“大人过奖了。”
甄阜举目向他二人的身后看看,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邓奉,他故作不解地问道:“怎么没看到元之啊?”
刘縯正色说道:“回禀大人,小人刚才在城内也未看见元之,不过大人放心,小人会安排手下,搜遍新市每一处角落,务必要找出元之!”
“嗯!”甄阜一本正经地说道:“都是有功之士,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说着话,他又再次看了看刘縯的身后。
刘縯手底下的门客原本有六、七百人,而现在,只剩下可怜的两百来人,很多人还浑身是血,也看不出来受了多少处伤,站在那里都直摇晃。
见状,甄阜心头暗喜,刘縯的门客不是很多吗?不是有可能成为南阳的隐患吗?现在好了,一场平叛之战打下来,他手底下就只剩下这么点人了,还有何惧哉?
倘若他还要继续征召门客,哼哼!甄阜暗暗冷笑一声。他扶着刘縯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伯升啊,现在新市和平林的叛军已几乎被全歼,剩下的一些漏网之鱼,也都跑出了南阳,相信他们不敢再轻易回来了,以后你在舂陵就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好日子,
别再组建什么乡勇了,也没那个必要,伯升,你说呢?”
阿秀猜测的果然没错,甄阜的确是对自己的举动起了疑心和警惕。刘縯躬身说道:“伯升谨记大人教诲。”
“哈哈!教诲可不敢当,好了,伯升,我们进城吧!”甄阜挥了挥手,带着一干人等,走进新市城。
城内好几处地方都起了大火,尤其是县衙,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有不少尸体都在县衙里,随着这一场大火,全部被烧为焦炭,无从辨认,更无法区分谁是叛军,谁是郡军,谁又是刘縯的部下。
甄阜只大致看了看,便挥手说道:“都一并埋了吧!”
他们在新市城驻扎了一天,并未能找到邓奉,猜测要么邓奉已葬身火海,要么是他自己偷偷逃走了。甄阜也懒得去做详细追查,第二天,他便下令,全军返程。
郡军抵达新野后,驻扎下来,暂做休整。
翌日,甄阜给阴家去了一封书信,希望能在阴家举办一次宴会,宴请新野当地的士族,也是表达一下对新野士族捐钱捐物的感激之情。
甄阜亲自开口,而且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阴家无法推迟,只能应允。
到了宴会这一天,新野的士族都有前来参加,包括刘縯、刘秀两兄弟。
在阴家,虽说阴识、阴兴是主人,但居中而坐的还是甄阜。阴识、阴兴两兄弟坐在他的右手边,岑彭、陆智坐在他的左手边。
看得出来,甄阜的心情很好,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此次他顺利平定南阳的叛乱,在朝廷那边无疑是大大的长脸,估计用不了多久朝廷的嘉奖就会下来,他当然心情愉悦。甄阜乐呵呵地环视与会众人,而后拿起酒杯,收敛笑容,面露哀色地说道:“这第一杯酒,我们当敬给那些为国捐躯、马革裹尸的英烈们!此次平叛,我甄阜并无寸功,所有的功劳都是将士们用血汗拼回来
的!”
他这话可谓是大义凛然,胸怀坦荡,但却没什么实际意义,只是在卖乖。无论他再怎么谦让,朝廷的奖赏终究还是会落在他的头上。
众人纷纷举杯,异口同声道:“敬英烈!”说着话,人们齐齐将杯中酒横向洒在地上。
邓终看眼身边的邓硃,见他也要洒酒,他不留痕迹地伸出手来,在父亲的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他的劲用的可不小,邓硃疼得哎了一声,见在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自己看过来,邓硃眼中迅速蒙起一层水雾,老泪纵横,以袖颜面。
其实邓奉早在郡军抵达新野之前就偷偷回到了家里,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父亲邓硃、弟弟邓终、小妹邓紫君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