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官以为,歇桑的首级不宜悬挂出去,蛮军如果得知歇桑被斩首的消息,可能会再次大举来攻!”一名郡府官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王珣冷笑一声,说道:“本官还怕蛮军不肯回来呢!刚才北城那边传回的消息你们不也听说了吗?又有两万之众的壮丁加入城防,城外的蛮军只剩下区区万人,又何足惧哉?”
郡府的官员们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赞道:“原来王大人是故意杀掉歇桑,激怒蛮军,引蛮军再来攻城,如此一来,我方不仅能杀伤到更多的蛮军,甚至还有机会将攻城的蛮贼一举歼灭!”
王珣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正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
歇桑有所忌惮的刘秀,乃至刘縯和冯异,都不可能杀他,因为他们很清楚杀掉歇桑的后果有多严重。
别看现在城内又冒出两万百姓,信誓旦旦的要加入城防,抵御蛮军,但他们心里明镜似的,倘若蛮军真杀回来,这两万来人的壮丁,立刻就会作鸟兽散,真正能跟着他们做到坚守城池的,其实就眼下这一千来人。
一千多人又如何去抵御一万多人的蛮军?
不过这些事情,王珣是不会想到的,他只看到了又有两万壮丁加入守城的队伍当中,在他眼里,现在的郡城已然是固若金汤,那么留不留歇桑已经毫无意义了。
在王珣这样的心理下,他对歇桑一点没客气,一剑将其刺死,而且还不依不饶的令人斩下歇桑首级,悬挂于城头,似乎生怕蛮军的探子察觉不到歇桑被杀的消息。
太守府的兵卒还特意给歇桑的首级打造了一个木头笼子,然后将歇桑圆滚滚的脑袋放了进去。四名兵卒在王珣的授意下,提着木头笼子,大摇大摆地向北城走去。
这一路上,全城的百姓们都轰动了,无论男女老幼,人们纷纷涌上街头,争先恐后的观望蛮人族长的首级。
街道上人满为患,四名兵卒寸步难行,当他们走到北城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身在城头上的刘縯、刘秀等人都有听到城内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那四名兵卒提着木笼子,走到城头上,人们才算看清楚笼子里装的是什么。
刘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笼子里的断头,下意识地问道:“那是歇桑的脑袋?”
四名兵卒中的一位上前走了几步,来到刘縯近前,拱手施礼,说道:“刘大人,歇桑不知悔改,到了太守府还飞扬跋扈,气焰嚣张,王大人已将其处死,并令我等将此贼的人头悬挂于城头!”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的脸色无不大变。刘秀、冯异等人也都站了起来,快步上前,定睛细看,笼子里装着的正是歇桑的项上人头。
王珣竟然把歇桑给杀了?众人瞠目结舌,好半晌回不过来神,完全搞不懂王珣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歇桑在己方的手里,蛮军会有所顾虑,不敢来攻城,现在你把歇桑杀了,不等于是逼着蛮军回来和己方拼命吗?
第四十五章 喜讯传来
在众人怔怔发呆的时候,一名兵卒提着木笼子,走到城门楼前,先是回头看看,比量一下方位,然后拍了拍一处箭垛,问道:“刘大人,人头就挂在这里吧!”
刘縯回过神来,看着那名兵卒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冯异激灵灵打个冷颤,猛的大叫一声:“使不得!”说着话,他疾步上前,大声说道:“歇桑被杀的消息一旦让蛮军知晓,蛮军必会反杀回来!”
那名兵卒先是一愣,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不在乎地说道:“冯大人放心,我们大人早已经算计好了,现在郡城守军有两万之众,而蛮军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出头,以一万攻两万,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果蛮军不怕死,就让他们尽管来攻好了!”
听闻兵卒的话,刘縯和刘秀差点笑出来,苦笑。
得是多蠢的人才能说出这么无知的话?还两万守军?这简直就是笑话!这两万自愿加入守军的百姓,全是来混饭吃的,王珣竟然还把他们当成兵来用?
冯异扶额,沉默片刻,他强压心头的情绪,语气平缓地说道:“这位兄弟,现在天色已黑,悬挂出歇桑的人头也毫无意义!”
“可是我们大人已经交代了,今晚必须得把歇桑的人头悬挂出去,等明日天亮,让蛮军的探子能第一时间发现!”
呵!冯异啼笑皆非,仰天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已经不知再说什么了。
刘縯拉着刘秀,向旁走出一段,小声说道:“阿秀,我看郡城这次肯定要守不住了,你我兄弟,得赶紧找个机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才是!”
刘秀默然,过了好一会,他方喃喃说道:“逃?大哥,我们又能往哪里逃?”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别以为他们跑出汉中城就算没事了,以后追究起责任来,他二人以及家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刘縯苦笑道:“可以现在的局势,我们不逃,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刘秀眉头紧锁,看了看城内聚集起来的那些百姓们,幽幽说道:“郡城还没到已无人可用的地步,只是人们都缺少与蛮人一战的勇气,真被逼到了绝路上,我想,他们都会与蛮人拼死一搏的!”
刘縯顺着刘秀的视线,看了看城内的百姓们,对他们,他实在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不过阿秀说得也没错,他们根本跑不了,其一是会连累到家人,其二,扔下十万之众的城中百姓,独自逃生,也过不了自己良心的那一关。
四名兵卒把木笼子悬挂在北城门的正上方,而后他们来到刘縯和刘秀近前,含笑说道:“两位刘大人,请随小的到太守府赴宴!”
刘秀没有说话,刘縯点头应了一声好。然后他走到冯异那边,说道:“公孙兄,今晚到太守府赴宴,你可不能再推迟了!”
冯异摇头说道:“我还是不去了。”他怕自己见到王珣之后,会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刘縯正色说道:“公孙兄,就算你不想吃太守府的这顿饭,可你也得想想,还有两万张嘴在等着吃饭呢!”
冯异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看了看城下那些壮丁。人们大多都已坐在地上,一个个仰着头,都在眼巴巴地望着城头,似乎正等着他们放饭呢!
他暗叹口气,向刘縯扬了扬下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走吧!”
刘縯、刘秀、冯异跟随着四名官兵,一同去往太守府。
和上次一样,今晚的太守府也是大摆宴宴,酒菜之丰盛、奢华,令人咋舌。
看着宴会上的饭菜,再想想城中已饿得浑身乏力的百姓,冯异将双手慢慢放到桌下,握紧成拳头。
王珣根本不搭理冯异,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一个劲的和刘縯、刘秀两兄弟说话。
经过一番寒暄,刘縯主动提出,希望太守府能给守城的军民提供军粮。
他本以为要破费一番口舌才能从王珣这里要出粮食,没想到他刚起个话头,王珣就同意了,答应刘縯,会给守军五百石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