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千万不必如此客气。”对方身上晦涩而强大的元素波动,为他赢得了杜蓬的尊重
小个子缓缓解开斗篷,露出一身考究的燕尾服和长相略显矛盾的面孔。明明尖嘴猴腮却又显得平和而富有智慧,身后还缀着条油光水滑的棕色尾巴。
李察对半兽人谱系还算有点研究,一眼就认出他是水獭人。
此刻他正用分外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辛克蕾尔,“小狮子,真的是你,你还安全让我松了口气。”
“伊革涅!”辛克蕾尔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半张着嘴巴仿佛一条离水窒息的鱼。
“为什么!”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为什么要和沃里克一起谋害父亲!”
“唉。”明明是显而易见的强者,但此刻伊革涅面对一个普通女孩的逼问,却似乎格外无奈,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们真的真的有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
“骗子!”辛克蕾尔厉喝一声猛地站起来正要拔剑,一圈淡蓝色光晕落在头上,立刻让她软塌塌昏倒在座位上。
伊革涅大萨满和李察的目光同时转向杜蓬,对他们这个档次来说,施法源头就像夜里的路灯那样明显。
“干嘛这么看我?”胖老头耸耸肩,满脸无辜,“沉眠咒,对健康完全无害的小计俩。”
“您应该是高山堡的李察大人吧?”伊革涅忽然问到。
“没错。”
“太好了,我原本也有些事情要向您请教。”
第四百零三章 两种待遇
杜蓬打了个响指,法师之手立刻置办出热茶水和点心,三个人围着圆桌对坐。
“您也不相信泰坦在窥伺我们这个世界对吧。”李察撇着嘴叹了口气,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坦白来说,他目前威望和声誉确实都还不太够,做不到一开口就让整个大陆全体智慧生命都深信不疑。
但被质疑的次数多了,也着实有点不耐烦。
正要背剧本一样把所有说辞重复一遍,对方的反应却很出人意料。
“不不不,正相反,我对此确信无疑。”这个矮小的水獭人连连摆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伊革涅,是半兽人王国的大祭司。”
李察跟杜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子里找到几分震惊。大祭司可是祖灵体系中等同于魔导师的强者。
“失敬失敬。”李察忍俊不禁,对方跟他想象中祭祀的形象可不大一样。
“在你眼中半兽人祭祀是不是应该腰上围着一圈兽皮,头上戴着羽毛冠,脸上涂满奇奇怪怪的鲜艳油彩,绕着火堆一边吼叫一边跳战舞?”
李察被看穿心思,尴尬地笑了两声。
老实说,不光是他而已,大部分人类心目中半兽人差不多就是那副形象。
但眼下人家皮鞋锃亮到能映出人影,燕尾服烫得挺括,相较起来他才是那个衣冠不整的人。
“时代在发展,半兽人也在进步。可你们人类总喜欢拿老眼光看待其他种族,真够傲慢的。”伊革涅打趣着说道。
“向您致歉,尊敬的祭司。”李察不得不承认,作为当今世界的霸主,人类确实普遍非常傲慢。
在大部分人类眼中,精灵都住在森里、矮人都擅长打铁、半兽人都一身腱子肉喜欢对着北风狂吼。
但实际上,哪个种族内部能没有点多样性。
远的不说,高山堡不就有个从来不碰锻造锤的矮人罗比。
伊革涅也不对此多纠缠,轻轻揭过后继续说道:“实际上我对您的情报不存在任何怀疑,因为我们已经从另一个角度验证过。拜访您,是想通过双方交流拼凑出更多真象。”
“请问您是指?”领主大人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这件事还请两位务必不要对外公布。”这个水獭人端起茶杯掩饰着脸色,爆出一个重磅到不能再重磅的消息,“我们的老国王、杜蓬大师的旧友,莱因哈特陛下就是被泰坦所蛊惑!”
正在喝茶的胖老头顿时呛得吭吭咳咳。
茶碟一时没端稳,滚烫的热水溅在大腿上,好一阵龇牙咧嘴。
李察倒是稳坐如山,脸上古井般波澜不惊。
“其实菲力并不是太热衷权势,对养父也一直很尊敬。但偶然间发现这一点并且劝谏无果后,也只好掀起政变取而代之。”伊革涅缓缓说道,“毕竟,王国总比国王更重要。”
“不论如何,这一切似乎跟辛克蕾尔都没有关系。”杜蓬大师坐直腰,目光如鹰隼般犀利,“如果真像你们所说,为什么这孩子也要沦落街头隐藏自己呢。”
“因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政变本质上都是一场权利更迭,新上位者怎会允许旧王血脉延续?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继续留在宫殿里反而最危险要知道有些暗箭,就算国王和大祭司也没法阻止。”
伊革涅一番话,展现出跟杜蓬这种学术型法师截然两个档次的斗争经验。
“其实我倒有点相信。”李察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当初听辛克蕾尔说自己吞火炭改变声音、涂锅灰掩饰肤色,就能藏在街头小乞丐里躲避追兵,我就隐约觉得不大对劲那点小计俩能瞒得过有心人?”
“而且她当初能跟杜蓬大师联系上,是因为找机会弄到一件先王遗物。但凭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居然能找到机会,这件事本身未免也太扯淡。”
领主大人没那么容易相信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哪怕显赫如大祭司。
但他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倘若一件事里处处都透着反常,那大概率不是一直有人犯蠢,而是因为存在更深层猫腻。
“如果没有菲力一直帮忙暗中遮掩,她早就被发现了。”伊革涅看着沉睡中的小狮子,“那件遗物也是我故意丢给她的,后来她突然不见,我和菲力就知道是被人接走了。”
他眨了眨眼,有些唏嘘:“这样也不错,算是最好的结局。另外我还想拜托二位,这件事最好永远都别让辛克蕾尔知道。”
“为什么?”杜蓬不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