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问题连采访人员都十分好奇,语速下意识变快,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卧底应该知道通往外界的正确通道吧,你为什么要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现场的工作人员本以为他会回答队友情,或者良心不安这类万能答案,谁知陆珩顿了顿,幽幽道,
“因为…反派胜利的桥段不让播。”
对面的采访员被陆珩出其不意的答案搞懵,回神后露出职业假笑,
“好的,感谢珩珩的参与,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
陆珩从采访间出来时,只有裴行之一人等在外面,两名助理不见踪影。
对方似乎看出他内心的疑惑,主动开口解释,“我让她俩先开车走了,咱们坐另一辆。”
他们的拍摄地点并不是秘密,场地外围肯定有蹲守的粉丝乃至狗仔,裴行之有话要对陆珩说,并不想被拍或打扰。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陆珩便以为她们有急事需要先回公司,跟随对方走到一辆从未见过的银灰色保时捷前。
裴行之早有预料,赶在陆珩有动作前开口,“后座放满了。”
有时心意相通就是这点不好,自己做什么另一方都能猜到。
陆珩脚下一顿,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一副自己本来就打算这么做的样子。
他特意瞧了眼空空如也的后排,复又看向左侧睁眼说瞎话的人,似笑非笑的道,“满了?”
裴行之面不改色地发动汽车,只是掩在黑色碎发下的耳廓微微发烫,“…嗯。”
原本依照他的性格,是做不出这般幼稚的举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某些人传染了。
天刚擦黑,苍穹之上已然可看清几颗散落的星子,或许一场综艺让两人重归理智,又或许是这次争吵使他们看清了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尽管车内依旧无人说话,气氛却还算融洽。
程观蕴母胎单身至今,却格外关心好兄弟的情感状况,近几日一个劲地追问陆珩到底因为什么吵架,搅得人烦不胜烦。
等红绿灯的时间,裴行之忽然用右手勾了勾他的指尖,陆珩打字的手一顿,倒是没有甩开,任由对方去了。
裴行之似乎笑了一下,轻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综艺拍摄的过程中压根无法好好吃饭,中午六个人都只吃几口垫了垫肚子。
陆珩虽然饿,但还能忍住,“先回工作室吧。”
自打上车后他一直在看手机,说完才注意到沿路的建筑跟通向工作室的完全不同,更像是去裴行之家的。
陆珩隐约预感到什么,低声反问,“不是说待会开会吗?”
裴行之早就知道瞒不住他,也没想过隐瞒,提前说不过是不想留给对方甚至自己再次逃避的机会,“嗯…家庭会议。”
好在陆珩没再继续刨根问底,不然还没说出真正想说的话,裴行之就会先把羞耻全部透支。
当陆珩站在裴行之家的停车场时,心中忽地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无论真相如何,这件事都将在今天画上句号。
鞋柜里依然放着陆珩上次来时穿过的拖鞋,是他喜欢的毛茸茸,且和裴行之脚上那双是一对。
由于心不在焉,陆珩第一次把左脚放进了属于右脚的拖鞋里,半晌后才觉出不对,又默不作声地调换过来。
即将坦白,裴行之内心矛盾而紧张,压根注意不到这样的小插曲,在倒水时不小心溅出几滴后深深吸了口气,看向沉默不语的青年,
“陆珩,我有话想对你说。”
然后牢牢牵住了他的手,
陆珩跟着裴行之走到那间闭锁的门前,后者当着他的面输入一串密码,竟然是他的生日。
陆珩面露古怪,与白月光有关的房间,用他的生日当密码,是不是太怪异了点。
还是那个所谓的白月光,竟然连生日都跟他一模一样。
裴行之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指尖微微颤抖,他没再给自己半分犹豫的机会,毫无预兆地推开封闭已久的房门。
陆珩做过千百种设想,譬如墙上桌子上会挂满无数用来缅怀白月光的照片、信物,也许会写满对他的思念和爱慕,但现实却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
这是一间普通的书房,玻璃柜中甚至陈列着几座奖杯,金灿灿的格外显眼。
因为长久无人打扫,家具上落了层细灰,空气中隐约有尘埃浮动,裴行之按动开关,柔和的白色灯光瞬间照亮每个角落。
陆珩的视线被放置在书架上的精致礼盒牢牢吸引,真相摆在眼前,他的心中却满是荒谬,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你…”
“是你送我的。”裴行之打断他的话,从架子上拿下礼盒,打开后里面有一张手写贺卡,上面的字迹瞧着格外眼熟:祝大明星生日快乐。
陆珩唇角绷得极紧,“…为什么会在别人手上?”
这块手表是LUXURY家的限量款,名为永恒之星,能拿到的人屈指可数,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LUXURY曾出过这一款。
如果它没有戴在阮南的手腕上,陆珩从最开始就不会自愿为他带动人气,阮南甚至拿不下出道位,更何谈有成为对家的资格,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送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如此贵重的奢侈品都是件无比荒谬的事。
陆珩害怕对方拒收,便干脆少报了四个零。
裴行之忽然从后拥住陆珩,脸颊轻轻在他的肩头蹭了一下,抱着他像抱住了自己全部的珍宝。
一路跌跌撞撞走来,裴行之从未恨过谁,除了‘软着陆’第一次登上热搜的那天,和陆珩被黑的最惨的那天,
身为圈内人,他如何看不出陆珩是在被人吸血,那些CP粉被对方提纯后,最终又成为攻击陆珩的武器。